无题

酒吧的重低音震得人耳膜发疼。

许池听穿着一身亮片吊带裙,裙摆短得堪堪遮住大腿根,手里晃着一杯威士忌,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暧昧的弧线。她身边围着几个打扮光鲜的男生,其中一个染着银灰色头发的正低头跟她讲笑话,逗得她笑靥如花,肩膀都快靠到对方怀里去。

杨鑫霖就站在吧台斜后方的阴影里。

他穿了件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冷硬的下颌线。指间的烟燃了半截,灰烬摇摇欲坠,他却像没察觉,目光像淬了冰的钉子,死死钉在许池听身上。

这是她告白被拒后的第三周。

三周里,她像变了个人。不再缠着他问东问西,不再偷偷往他口袋里塞糖果,而是一头扎进了以前他绝对不允许她碰的夜生活里。

每天换不同的裙子,化浓艳的妆,和不同的人调情,把自己泡在酒精和喧嚣里。

他劝过一次。那天她在派对上喝得站不稳,被一个富二代搂着腰往酒店房间带,他上前把人抢回来,她睁着迷蒙的眼,指甲几乎掐进他胳膊:“杨鑫霖,你算什么东西?我爸给你钱,是让你保护我,不是让你管我跟谁睡觉!”

那句话像冰锥,狠狠扎进他心里。

从那以后,他不再说什么,只沉默地跟着。她在舞池里扭动,他就在角落站成雕塑;她和男人勾肩搭背,他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喝到吐,他就递上纸巾和温水,等她稍微清醒点,再把人塞进车里。

江瑞私下里劝过他:“鑫霖,大小姐这是故意气你呢,你别往心里去。”

他只是掐灭烟,声音哑得厉害:“我知道。”

知道又怎样?他是保镖,她是雇主。他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银灰头发的男生得寸进尺,伸手想去拂许池听耳边的碎发。

“别碰她。”

低沉的声音像凭空炸响的惊雷,盖过了酒吧的音乐。

男生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杨鑫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你谁啊?”男生仗着人多,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杨鑫霖没理他,径直走到许池听面前,弯腰,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

“杨鑫霖!你放我下来!”许池听猝不及防,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碎成一片。她挣扎着,拳头捶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你这个疯子!你凭什么管我!”

他不说话,抱着她大步往外走。手臂勒得很紧,像是要把她嵌进骨血里。周围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有好奇,有惊愕,许池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钳制。

直到被塞进副驾驶,安全带“咔哒”一声扣上,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他身上的气息太吓人了,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车一路开得飞快,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许池听侧头看他,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下颌线绷得像要断裂,眼神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愤怒,痛苦,还有一丝……绝望?

她忽然不敢说话了。

车在许家别墅门口停下,杨鑫霖熄火,却没立刻开车门。车厢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你闹够了没有?”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许池听别过脸,嘴硬道:“我闹什么了?我玩得很开心。”

“开心?”他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却更像是在自嘲,“看着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看着他们对你动手动脚,你很开心?”

“那又怎么样?”许池听猛地转头看他,眼眶红了,“我是成年人了,我想跟谁玩,想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你只是个保镖,杨鑫霖,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

这句话像是彻底点燃了他紧绷的弦。

杨鑫霖猛地倾身过来,双手撑在她身侧的车门上,将她困在狭小的空间里。他的脸离她很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烟草和压抑的怒火。

“许池听,”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低得像来自地狱,“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做这些,不是为了气我?”

他的眼神太亮了,亮得像要把她的灵魂都看穿。许池听被他看得心慌,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他捏着下巴,强迫她抬头。

“你以为我愿意看着你作践自己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以为每次把你从那些人手里抢回来,我心里好受吗?”

“我告诉你,不好受。”

“每一次,都像有人拿刀在我心上捅!”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平时冷静自持的面具碎得片甲不留。愤怒,嫉妒,还有深藏的爱意,像岩浆一样喷涌而出,灼烧着彼此。

许池听被他吼得愣住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那你为什么……”她哽咽着,“为什么不接受我?你明明……明明也……”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他狠狠堵住了嘴。

那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又藏着压抑太久的渴望。他像是要把她吞噬,舌尖撬开她的牙关,蛮横地掠夺着她的呼吸。许池听的挣扎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渐渐地,她也放弃了抵抗,任由他带着自己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两人都喘着粗气。

“我不能。”他抵着她的唇,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许池听,我不能……”

不能跨过那条界线,不能辜负许先生的信任,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被家族唾弃,被世人指点。

可他更不能看着她这样下去,不能再忍受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煎熬。

许池听看着他眼底的痛苦和挣扎,忽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那就不要能了。”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杨鑫霖,管他什么规矩,什么身份,我只要你。”

这一次,他没有再推开她。

窗外的月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勾勒出两人交缠的身影。

那道坚守了三年的壁垒,终于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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