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七章 妖王的软肋
江瑞背后的“人”，比想象中来得更直接。
那是个阴雨天，空气湿冷得像能拧出水。许池听正在画一张“防御结界”，笔尖的金色颜料刚落在纸上，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炸响——不是雷声，是妖气碰撞的轰鸣。
杨鑫霖几乎是瞬间站起，红瞳里戾气翻涌：“是‘老猫’。”
“老猫？”许池听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活了三千年的老猫妖，当年跟我争过妖王之位，被我废了半条命。”杨鑫霖的声音冷得像冰，“江瑞找的靠山，就是他。”
话音未落，整栋楼突然剧烈摇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客厅的窗户“哗啦”一声碎裂，狂风卷着黑色的妖气灌进来，在半空凝聚成一个佝偻的身影——那身影穿着破旧的唐装，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亮得吓人，嘴角露出尖利的獠牙，正是老猫妖。
“杨鑫霖，千年不见，你倒是养得不错。”老猫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目光扫过许池听时，露出贪婪的笑，“还捡了个人类丫头当玩物？正好，吃了她，或许能补补你亏空的妖力。”
妖气瞬间压得人喘不过气，石枳意和云雨脸色惨白，却死死站在许池听身前。
“别碰她！”杨鑫霖周身的黑色妖气暴涨，身形一闪，挡在许池听面前，“要打就来，别耍阴的！”
“哟，这是有软肋了？”老猫妖嗤笑，“当年你连亲弟弟都能下手，如今倒护起人类了？真是可笑。”
杨鑫霖的身体猛地一僵，红瞳里闪过一丝极深的痛苦，妖气竟紊乱了一瞬。
许池听心里咯噔一下。亲弟弟？杨鑫霖还有弟弟？这是他的逆鳞？
老猫妖抓住机会，黑色妖气化作利爪，直扑杨鑫霖心口！
“小心！”许池听想也没想，将刚画好的“防御结界”往前一推。金色屏障瞬间展开，却被老猫妖的利爪轻易撕裂，碎片溅到许池听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池听！”杨鑫霖目眦欲裂。
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老猫妖的另一只爪已经拍在他后背。杨鑫霖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撞在墙上，喷出一口黑血，妖气瞬间弱了大半。
“杨鑫霖！”许池听冲过去扶住他，眼泪掉了下来，“你怎么样？”
“别管我……走……”杨鑫霖攥着她的手，力气大得吓人，红瞳里满是慌乱，“他要的是我……你快走……”
“我不走！”许池听抹掉眼泪，抓起画笔，在地上的画纸上疯狂涂抹。她画的是杨鑫霖——不是落魄的他，是她想象中巅峰时期的妖王，黑发飞扬，红瞳如血，妖气凝成的黑色巨爪能撕裂天地。
“以画为引，以心为咒——杨鑫霖，起来！”她嘶吼着，指尖的血滴落在画纸上，与黑色颜料融为一体。
奇迹发生了。
画中的妖王竟真的动了！黑色妖气从画中涌出，像潮水般涌入杨鑫霖体内。他的身体开始发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红瞳里燃起从未有过的火焰。
“这……这是什么？”老猫妖愣住了。
杨鑫霖缓缓站起，周身的妖气比刚才强盛十倍，甚至带着金色的流光——那是妖力突破的迹象。他看着许池听，红瞳里不再是冰冷的戾气，而是滚烫的温度。
“你说我有软肋？”他笑了，声音低沉却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没错。但我的软肋，也是我的铠甲。”
话音未落，他已扑向老猫妖。黑色妖气凝成的巨爪与老猫妖的利爪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这一次，杨鑫霖招招狠戾，却始终护着身后的许池听，章法里多了牵挂，反而比从前的孤勇更有力量。
许池听站在原地，一边画着“妖力补充符”扔给杨鑫霖，一边注意着老猫妖的动作。她看到老猫妖袖口闪过一丝银光——是个小小的符咒，和云雨带来的古布花纹相似！
“他袖口有封印符！”许池听大喊，“能吸妖力！”
杨鑫霖立刻避开老猫妖的左臂，转而攻击他的右侧。老猫妖被打乱节奏，渐渐落入下风，气急败坏地嘶吼：“小丫头片子，找死！”
他竟分出一股妖气，绕过杨鑫霖，直扑许池听！
“休想！”杨鑫霖回身去挡，却被老猫妖抓住破绽，一掌拍在胸口。他闷哼一声，却死死护住许池听，没让她受一点伤。
就在这时，云雨突然扔出那块绣着花纹的旧布，布上的花纹在接触到老猫妖的妖气时，突然亮起金光！“这是专门克猫妖的封印布！杨鑫霖，按住他！”
杨鑫霖忍着剧痛，扑过去将老猫妖死死按住。石枳意趁机冲上去，用尽全力将旧布蒙在老猫妖头上！
“啊——！”老猫妖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色妖气疯狂溃散，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后变成一只干瘪的老猫，瘫在地上不动了。
危机解除。
杨鑫霖脱力地倒在地上，许池听连忙扑过去抱住他。他的身体滚烫，红瞳半眯着，却还在低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许池听哽咽着，眼泪掉在他脸上，“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杨鑫霖看着她哭花的脸，突然笑了，抬手想擦她的眼泪，却在中途无力地垂下。他的身体渐渐变回黑猫的形态，蜷缩在她怀里，虚弱地喵呜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杨鑫霖一直维持着黑猫形态，昏睡不醒。
许池听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给他喂温水，用棉签蘸着鱼汤抹在他嘴边。石枳意和云雨也留下来帮忙，云雨说他是妖力透支加上心结被触，需要用“温暖的气息”唤醒。
“温暖的气息？”许池听不太懂。
“就是让他感觉到被在乎。”云雨指了指黑猫的耳朵，“猫科动物都敏感，他心里的伤口，比身上的伤更难好。”
许池听恍然大悟。她抱着玄墨，坐在窗边晒太阳，给他讲自己画的稿子，讲石枳意的糗事，讲云雨找到的、关于“老猫妖和妖王之争”的古籍记载——原来当年杨鑫霖的弟弟为了争夺妖王之位，勾结老猫妖，害死了不少族人，杨鑫霖是为了护着剩下的族人，才亲手废了弟弟的妖力，却也因此落下“冷血”的名声。
“你不是冷血。”许池听轻轻抚摸着玄墨的背，声音温柔，“你只是把温柔藏得太深了。”
怀里的黑猫动了动，耳朵轻轻抖了抖。
第三天清晨，许池听被一阵轻微的呼噜声吵醒。她睁开眼，看到玄墨正趴在她胸口，睁着红瞳看着她，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身上的毛也恢复了往日的光泽。
“你醒了？”许池听惊喜地抱住他。
玄墨蹭了蹭她的下巴，跳下沙发，走到画室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叫她。
许池听跟着它走进画室，看到画架上多了一幅画——不是她画的，画风凌厉，黑色的妖气中，一只红瞳黑猫正小心翼翼地舔着一个人类女孩的手，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笨蛋饲主，下次别再流血了。”
许池听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这是杨鑫霖画的。以猫的形态，用爪子蘸着颜料，笨拙地画下的。
玄墨跳上画架，用头蹭了蹭她的脸颊。许池听抱起它，在它额头上亲了一下：“知道了，我的大猫咪。”
玄墨的耳朵瞬间红了，却没躲开，只是用尾巴尖轻轻勾住了她的手指。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进来，落在画上，那行歪歪扭扭的字仿佛在发光。
许池听忽然明白，所谓“软肋”，从来都不是弱点。
它是铠甲，是勇气，是让千年妖王力竭时，也能重新站起的，最温暖的力量。
而她的画笔，不仅能画出妖气和结界，还能画出一个妖王，藏在冰冷外表下的，那颗柔软的心。
石枳意和云雨站在门口，看着相拥的一人一猫，相视一笑。
“看来，以后不用再准备盐罐了。”石枳意小声说。
“嗯。”云雨点头，“该准备猫粮了——要最高级的那种。”
画室里，许池听抱着玄墨，看着那幅笨拙的画，笑得眉眼弯弯。
她的红瞳饲主，虽然傲娇，虽然麻烦，却是她捡来的，最珍贵的宝藏。
而玄墨窝在她怀里，红瞳里映着她的笑，第一次觉得，做一只家养的猫妖，或许是千年岁月里，最幸运的事。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