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六章 画笔为盾
江瑞的再次出现，比预想中更快。
那是个周末的午后，许池听正在画室里尝试画“结界”。画布上，淡金色的光晕围成一个圈，里面流淌着黑色的妖气——这是她根据云雨给的古布花纹，结合杨鑫霖的妖气形态，摸索着画的。
“不对。”杨鑫霖窝在沙发里，懒洋洋地指点，“妖气太散，像没吃饱的野猫。”
“哪有你这么比喻的。”许池听嗔怪地看他一眼，笔尖顿了顿，“你能不能示范一下？就一点点妖力。”
杨鑫霖挑眉，伸出指尖，一缕极淡的黑雾飘出，落在画布上，像有生命般钻进金色光晕里。奇迹发生了——光晕瞬间变得凝实，边缘泛起淡淡的流光，竟真有了几分“结界”的模样。
“哇！成了！”许池听眼睛一亮，刚想欢呼，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震耳的犬吠！
妖气！而且是两股——一股狂躁的金色（江瑞），一股阴冷的绿色（陌生妖类）！
杨鑫霖猛地站起来，红瞳里瞬间燃起戾气：“他带了帮手。”
“帮手？”许池听心脏一紧，“是别的妖？”
“多半是些想趁机分杯羹的杂碎。”杨鑫霖拽起她的手腕，“你和石枳意、云雨躲进卧室，锁好门，别出来。”
“我不躲！”许池听反手抓住他，举起手里的画笔，“我能帮你！你看这个结界……”
“胡闹！”杨鑫霖厉声打断，眼神却带着一丝慌乱，“他们不是江瑞那种蠢货，你的画未必管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许池听固执地站在他身边，笔尖在画布上快速滑动，“你说过，要一起面对的！”
杨鑫霖看着她眼里的坚定，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推开她。他转身看向门口，指甲变得尖利，黑色妖气在周身缓缓凝聚：“躲在我身后，别乱跑。”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硬生生撞开！
江瑞带着两个浑身裹着绿雾的妖冲了进来，一个像蜥蜴，皮肤疙疙瘩瘩，吐着分叉的舌头；一个像蝙蝠，翅膀收拢在背后，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
“杨鑫霖，这次看你往哪跑！”江瑞狞笑，“这两位可是专门来‘拜访’你的老朋友。”
蜥蜴妖和蝙蝠妖发出刺耳的嘶鸣，朝着杨鑫霖扑过来！
“小心！”许池听大喊，同时将画好的“结界图”举到身前。
说来也怪，那画布上的金色光晕竟真的飘了出来，在她和杨鑫霖身前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屏障！蜥蜴妖的利爪拍在屏障上，发出“咚”的闷响，屏障晃了晃，竟没碎！
“这是什么鬼东西？”蜥蜴妖怪叫一声。
江瑞也愣住了，随即眼神变得凶狠：“一个人类丫头的小把戏罢了！破了它！”
蝙蝠妖扇动翅膀，喷出一团绿雾，直扑屏障。许池听只觉得手里的画笔发烫，连忙在画布上补了一笔——这次她画的是火焰，红色的颜料落在纸上，竟真的燃起一簇小小的火焰，烧掉了绿雾！
“有用！”许池听又惊又喜。
杨鑫霖趁机冲了出去，黑色妖气化作利爪，与江瑞缠斗在一起。他的动作比上次灵活了不少，显然这几天恢复了些力气，但对付三个妖还是有些吃力，很快就落入下风，胳膊上又添了道新伤。
“杨鑫霖！”许池听急得手心冒汗，脑子里飞速转动——画什么能帮他？
她想起杨鑫霖说过，猫妖最擅长速度和隐匿。
对了！
许池听抓起画笔，在空白的画纸上疯狂涂抹——黑色的雾气像水流般蔓延，里面藏着无数双闪烁的红瞳，看不真切，却透着诡异的压迫感。这是她想象中的“猫妖军团”，用来迷惑敌人。
画刚完成，客厅里突然凭空多出十几道黑色的猫影，围着蜥蜴妖和蝙蝠妖打转，发出威胁的低吼。那两个妖果然慌了神，攻击节奏顿时乱了。
“好机会！”杨鑫霖抓住破绽，黑色妖气凝聚成刃，狠狠劈在江瑞后背！
“啊！”江瑞惨叫一声，金色妖气溃散了大半，他怨毒地看了许池听一眼，“贱人！”
他竟转身放弃杨鑫霖，直扑许池听！
“小心！”杨鑫霖想回护已经来不及。
许池听吓得闭上眼，下意识地将画笔往前一戳——笔尖正好落在她刚画的“火焰符”上。
“轰！”
一团比刚才大得多的火焰突然燃起，像一堵火墙，挡在江瑞面前！江瑞猝不及防，被火焰燎到了皮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连连后退。
“走！”江瑞知道讨不到好，狠狠瞪了杨鑫霖一眼，带着两个妖狼狈地逃了。
火焰渐渐熄灭，客厅里一片狼藉。
许池听瘫坐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画笔，浑身都在发抖。刚才太险了，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在画。
杨鑫霖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声音带着后怕的沙哑：“没受伤吧？”
许池听摇摇头，抬头看他，眼眶突然红了：“你的伤口……”
他胳膊上的新伤还在流血，旧伤似乎也裂开了，脸色苍白得吓人。
“没事。”杨鑫霖不在意地摆摆手，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画笔上，红瞳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刚才……”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池听吸了吸鼻子，举起画笔，“就是想着要保护你，画着画着……就真的有用了。”
杨鑫霖看着她，突然伸出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他的指尖微凉，动作却异常温柔。
“傻子。”他低声说，语气里没有了平时的傲娇，只有浓浓的暖意，“该保护你的人是我。”
“我们是互相保护啊。”许池听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
躲在卧室门后的石枳意和云雨探出头，看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
“我说什么来着，听听这画就是厉害！”石枳意小声嘀咕，“比你的符咒管用多了。”
云雨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确实厉害。她的画笔，像是能沟通天地灵气，把‘心意’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力量。”
***晚上，给杨鑫霖重新包扎伤口时，许池听的动作格外轻柔。
“其实，你不用这么拼命的。”她看着他胳膊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心里有点疼，“我们可以暂时躲开的。”
“躲不掉。”杨鑫霖看着她，眼神认真，“江瑞只是个小角色，他背后还有人。这次他们没讨到好，下次会带更多妖来。与其被追着跑，不如在这里做好准备。”
“准备？”
“嗯。”杨鑫霖点头，“我需要尽快恢复妖力。而你……”他看向她的画笔，“要学会更好地控制你的‘力量’。”
许池听握紧了画笔：“我会的。”
从那天起，许池听的画室变成了“特训基地”。
杨鑫霖教她辨识不同的妖气——猫妖的阴冷，犬妖的狂躁，蜥蜴妖的湿滑，蝙蝠妖的腥甜。许池听则拿着画本站在旁边，一边记一边画，画出来的“妖气图谱”越来越精准，甚至能提前预警附近有妖靠近。
她还学会了画更复杂的结界，能困住低阶小妖；画“安抚符”，能让躁动的妖气平静下来（比如杨鑫霖炸毛的时候，画一张贴在他脑门上，他会瞬间僵住，然后气鼓鼓地撕掉，却真的没那么凶了）；甚至能画出简单的“妖力补充符”，让杨鑫霖吸收后，脸色能好看些。
杨鑫霖也在她的“辅助”下，妖力恢复得越来越快。他开始能在月圆之夜维持人形更久，甚至能短暂地凝聚出黑色的妖爪，速度和力量都比以前强了不少。
这天晚上，许池听画完一张“速度符”，递给他：“试试这个，看能不能让你跑得更快。”
杨鑫霖接过画纸，指尖刚触碰到，就感觉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四肢都变得轻快起来。他挑了挑眉，突然抱起许池听，身形一闪，瞬间从客厅移到了阳台！
“呀！”许池听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晚风拂过，带着夏夜的燥热。她靠在杨鑫霖怀里，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雨后松林的气息，还能感觉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
杨鑫霖低头看她，红瞳在月光下亮得像宝石，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
“很快吧？”他问，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许池听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从他怀里跳下来，假装看风景：“嗯……挺快的。”
杨鑫霖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他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等我恢复了，带你去妖界看看。”他突然说。
许池听愣住了：“妖界？”
“嗯。”杨鑫霖点头，“有会发光的树，会唱歌的河，还有……很多像我一样的猫妖。”
许池听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突然觉得很有趣：“真的吗？那里的猫妖也像你一样傲娇吗？”
杨鑫霖轻哼一声：“本王是妖王，他们哪敢。”
许池听笑了起来，月光洒在她脸上，柔和得像一幅画。
杨鑫霖看着她的笑，心里忽然变得很软。他活了千年，见过山川湖海，看过日月星辰，却从未觉得，有什么比此刻身边人的笑容更动人。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许池听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握着。他的手心微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握着彼此的手，看着月光下的城市。远处的车流像一条发光的河，缓缓流淌，客厅里还亮着暖黄的灯，石枳意和云雨大概在看电影，隐约传来笑声。
妖气未散，危机四伏，但这一刻，却安宁得不像话。
许池听忽然觉得，不管未来有多少妖要来，不管杨鑫霖恢复后会不会带她去妖界，只要能像现在这样，握着他的手，用自己的画笔为他撑起一片小小的天地，就足够了。
她的画笔，不止能画风景，能画妖怪，还能画出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温暖。
而杨鑫霖低头看着交握的手，红瞳里的戾气渐渐散去，只剩下一片柔软的光。
或许，做一只“家养的猫妖”，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和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