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五章 画笔下的妖气
杨鑫霖养伤的日子，成了许池听生活里最奇妙的片段。
他依旧挑剔，却会在许池听熬夜赶稿时，默默从冰箱里叼出一瓶牛奶（是的，人形也改不了用嘴叼东西的习惯），放在她手边；依旧怕水，却会在许池听不小心把颜料打翻在身上时，皱着眉用干布帮她擦拭，动作笨拙却认真；依旧保留着猫的警惕，却会在许池听看书时，悄悄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得像睡着了。
许池听的画室，渐渐成了两人最常待的地方。她坐在画架前画画，他就窝在旁边的懒人沙发里晒太阳，偶尔抬眼看看她，红瞳在阳光下剔透得像红宝石。
“你在画什么？”这天，杨鑫霖看着许池听画布上模糊的轮廓，忍不住问。
“在画你啊。”许池听笔下的线条渐渐清晰，是一只蹲在窗台上的黑猫，红瞳望向远方，周身笼罩着淡淡的光晕，“画你的原形，是不是很像？”
杨鑫霖凑近看了看，眉头微挑：“妖气太淡，像只家养的宠物猫。”
“本来就是家养的啊。”许池听笑着用笔杆戳了戳他的脸颊，“杨鑫霖牌家猫，傲娇款。”
他的耳尖又红了，别过头去，却没躲开她的触碰：“无聊。”
话虽如此，眼神却不自觉地停留在画布上。画里的黑猫，虽然没有他身为妖王的凌厉，却有种说不出的温顺，像极了在许池听身边时的自己。
许池听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心里像揣了颗糖，甜丝丝的。她低下头，继续在画布上添色，笔尖划过之处，那只黑猫周身的光晕似乎更亮了些，隐隐透出黑色的雾气——那是她凭着感觉画的“妖气”。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
画布上的黑猫眼睛，突然闪过一丝红光，像是真的活了过来。杨鑫霖放在桌上的水杯，毫无征兆地晃动了一下，里面的水泛起细小的涟漪。
许池听愣住了，笔差点掉在地上。“刚才……你动妖力了？”
杨鑫霖也皱起眉，摇了摇头：“没有。”他的目光落在画布上，红瞳微微收缩，“是你的画。”
许池听低头看向自己的画，那只黑猫的红瞳依旧亮着，周围的黑色雾气似乎更浓了些。她伸手碰了碰画布，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麻意，像是有电流窜过。
“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画，好像能引动妖气。”杨鑫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你身上……有特殊的气息。”
许池听更懵了：“我就是个普通人啊，哪有什么特殊气息？”
杨鑫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掌心微凉，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许池听感觉一股淡淡的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开，画布上的黑猫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喵呜”，红瞳的光芒骤然熄灭，雾气也散了。
“确实有。”杨鑫霖收回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很淡，像……月光的气息，能安抚妖气，也能……引动它。”
许池听似懂非懂，看着自己的画，突然觉得有点神奇。她的画，竟然能和妖气产生反应？
***这个发现，让许池听来了兴致。她开始尝试画更多和“妖”有关的东西——盘踞在古树上的蛇妖，藏在花丛里的蝶精，甚至是她想象中的、杨鑫霖身为妖王时的样子。
她笔下的妖王，黑发如瀑，红瞳如血，周身缠绕着黑色的妖气，却在看向某个方向时，眼神柔和了一瞬。
“不像。”杨鑫霖评价道，语气却没了平时的挑剔。
“哪里不像？”
“眼神。”他指着画中妖王的眼睛，“本王从不屑于对谁温柔。”
许池听笑着用笔在他脸颊上画了个小小的猫爪印：“现在就很温柔啊。”
杨鑫霖的脸瞬间僵住，抬手想擦掉，却被许池听按住了。“别擦，很可爱。”
他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只是耳尖红得更厉害了。
石枳意来看他们时，差点被许池听画室里的画吓一跳。“听听，你这画风怎么变得这么……奇幻？这只猫妖画的是杨鑫霖吧？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就是照着他画的。”许池听递给他一杯水，“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朋友，什么时候带过来？”
石枳意说的朋友，是她的发小云雨，在市博物馆工作，据说对古物和民俗很有研究。许池听想找她问问，有没有关于“月光气息”或者“能引动妖气的画”的记载。
“她今天刚好有空，说晚点过来。”石枳意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
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个穿着白衬衫的女生，气质清冷，戴着细框眼镜，手里还提着一个古朴的木盒。
“你好，我是云雨。”她的声音平静柔和，目光在许池听和她身后的杨鑫霖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杨鑫霖身上时，微微顿了一下，“这位是？”
“他是杨鑫霖，我的……朋友。”许池听介绍道，总不能说这是她家猫变的妖。
杨鑫霖只是微微颔首，眼神里带着猫科动物对陌生人的审视。
云雨也不在意，跟着她们走进画室。当她看到许池听画布上那幅“妖王图”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神变得异常严肃：“这幅画，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照着想象画的啊。”许池听有点奇怪，“怎么了？”
云雨走到画前，手指轻轻拂过画布上黑色的妖气部分，语气凝重：“这上面……有妖气。很淡，但确实存在。”
许池听和石枳意同时愣住了。
杨鑫霖抬眼看了云雨一下，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这个人类女人，竟然能察觉到妖气？
“你能感觉到？”许池听惊讶地问。
云雨点了点头，打开带来的木盒，里面是一块泛黄的旧布，上面绣着复杂的花纹。“我家祖上是阴阳先生，对这些东西有点研究。这块布，是我在整理博物馆库房时发现的，上面的花纹，和你画上的妖气流动很像，都属于……猫科妖族。”
她顿了顿，看向杨鑫霖，眼神锐利：“这位杨先生，身上的气息，和这块布很像。”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许池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云雨发现杨鑫霖的真实身份。
杨鑫霖却很平静，甚至微微勾起了嘴角：“这位小姐，眼力不错。”
云雨的脸色变了变：“你果然……”
“别紧张。”杨鑫霖站起身，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冷冽，红瞳在灯光下亮得惊人，“我对人类没兴趣，只要你们不惹麻烦。”
妖气瞬间弥漫开来，石枳意吓得躲到了许池听身后，云雨却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后退：“我不是来惹麻烦的。只是想告诉你，这块布上的花纹，记录着一种古老的仪式，能暂时封印妖力，也能……引来同类的注意。”
她看向许池听：“你画里的妖气，虽然淡，却可能像灯塔一样，吸引附近的妖类。包括上次来找麻烦的犬妖。”
许池听的心猛地一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江瑞能那么快找到他们——说不定，就是她的画引来了他！
“那怎么办？”石枳意急道，“总不能不让听听画画吧？”
云雨看着那幅画，又看了看许池听，忽然说：“你的画笔，好像能控制这些妖气。如果能掌握方法，或许……能反过来利用它。”
“利用它？”
“对。”云雨的眼神亮了亮，“比如，画出能困住妖类的结界，或者……画出能增强杨先生妖力的符咒。”
许池听愣住了。她的画，还能有这用处？
杨鑫霖也看向她，红瞳里带着一丝期待和……信任。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在画布上，那幅“妖王图”上的黑色妖气，似乎在阳光下轻轻流动。
许池听忽然觉得，自己这双画画的手，或许能握住的，不只是颜料和画笔。
还有守护身边人的力量。
她拿起画笔，在画布上轻轻一点。这一次，她不再是凭着感觉画妖气，而是在心里默念着“守护”。
笔尖落下的地方，黑色的雾气渐渐凝聚，形成一个小小的、带着暖意的漩涡，温柔地包裹着画中妖王的轮廓。
杨鑫霖的身体微微一震，低声道：“有用。”
许池听笑了，眼里的光芒比画中的红瞳还要亮。
看来，她这个“饲主”，也该学着成长了。
而躲在暗处的江瑞，看着许池听画室窗户里透出的、越来越清晰的妖气，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猎物，终于露出破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