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十三章 绝境微光
木门被踹得咚咚作响，木屑飞溅。许池听缩在墙角，看着那道不断变形的门板，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但牙齿打颤的间隙，她的眼睛却在飞快扫视着客厅——书架、画架、沉重的实木茶几、窗台上那盆半人高的琴叶榕。
恐惧像潮水般涌来，但杨鑫霖的话突然钻进脑海：“你的观察力很敏锐，这是你的武器。”
对，她不能只等着被救。
“哐当！”门板终于被踹开一道裂缝，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进来，摸索着门锁。
许池听抓起身边的画架，用尽全身力气朝门缝砸去！画架带着颜料和画布狠狠撞在那只手上，门外传来一声闷哼。
趁这间隙，她扑到窗边，猛地拉开窗户。深秋的冷风灌进来，带着楼下街道的喧嚣。她住在三楼，不算太高，但跳下去也足够摔断腿。
“许小姐，别做傻事。”门外的男人声音阴恻恻的，“乖乖出来，我们还能让你少受点苦。”
许池听没回头，手指飞快地在窗台摸索——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是杨鑫霖上次来帮她装窗帘时留下的，他说“以备不时之需”。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她猛地攥紧，转身看向门口。
门板彻底垮了。两个穿着快递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像淬了毒的冰。他们手里都握着匕首，步伐沉稳，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看来，得我们‘请’你了。”左边的男人说着，朝她逼近。
许池听一步步后退，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握紧了手里的军刀。刀刃很薄，在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像她此刻仅存的勇气。
“杨鑫霖很快就会回来的。”她声音发颤，却努力挺直脊背，“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自身难保了。”右边的男人嗤笑一声，“石枳意那边，可是布了天罗地网。你觉得他还能活着回来？”
石枳意！
许池听的心猛地一沉。原来这是调虎离山计！他们用石枳意引开杨鑫霖，再趁机来抓她！
愤怒和担忧瞬间压过了恐惧。她猛地冲向离得最近的那个男人，手里的军刀朝着他的手臂划去！
那男人显然没料到她敢反抗，愣了一下，虽然及时躲开，但袖口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
“找死！”他低喝一声，匕首直刺过来。
许池听狼狈地翻滚躲开，后腰撞到书架，疼得她眼前发黑。书架上的书哗啦啦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她趁机抓起一本厚重的画册，朝男人脸上砸去。
混乱中，她瞥见玄关的鞋柜——杨鑫霖上次来换过的那双马丁靴，就放在最上面。她扑过去，抓起一只靴子，转身朝另一个男人的膝盖狠狠砸去！
“砰！”靴子砸在膝盖骨上，男人踉跄了一下。
但专业杀手的反应远超她的想象。没等她起身，一只脚就狠狠踩住了她的手腕，军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冰冷的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
“游戏结束了，许小姐。”男人的声音毫无温度。
许池听闭上眼，绝望像冰水一样浇透了她。她好像看到了杨鑫霖的脸，看到他说“别怕，有我”，看到他在破屋里给她包扎伤口时笨拙的动作……
不甘心。
她猛地睁开眼，用尽全力，狠狠咬向男人踩在她手腕上的靴子！
“啊！”男人没防备，疼得后退了一步。
就是现在！
许池听连滚带爬地扑到客厅中央的实木茶几旁，掀开桌布，抓住桌腿，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茶几朝两个男人推过去！
茶几带着上面的果盘、水杯狠狠撞向他们，两人被迫后退躲闪。
趁这瞬间，许池听冲到阳台，翻出栏杆，抓住了外面的排水管。冰冷的铁管硌得她手心生疼，她却死死攥着，一点点往下滑。
“抓住她！”身后传来怒吼。
她不敢回头，加快速度下滑。三楼的高度，她几乎是摔下去的，落地时脚踝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但她顾不上疼，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冲进了旁边的小巷。
***杨鑫霖赶到石枳意家小区时，心脏没来由地狂跳。
太安静了。
平时这个时间，小区里总有遛弯的老人和嬉闹的孩子，但今天，巷子里空荡荡的，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他停下车，没立刻上楼，而是靠在车门上，闭上眼睛，调动起所有感官——空气中除了落叶的味道，还有一丝极淡的硝烟味，被风吹得很散，却逃不过他的鼻子。
陷阱。
他猛地睁开眼，转身就想回车里，去回许池听身边。
“杨先生，来了就别急着走啊。”一个声音从楼顶传来。
杨鑫霖抬头，看到楼顶边缘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脸上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手里却把玩着一把银色的手枪。
是组织里的“博士”，负责情报和策划，手段比江瑞更阴狠。
“放了石枳意。”杨鑫霖的手悄悄摸向腰后——那里藏着一把备用手枪。
“放了她？”博士笑了，推了推眼镜，“杨先生，你觉得可能吗？你叛逃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他拍了拍手，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两个黑衣人押着石枳意走了出来，她被堵住了嘴，眼里满是恐惧，看到杨鑫霖，拼命地摇头。
“你看，你的朋友多关心你。”博士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可惜啊，她今天要为你陪葬了。”
杨鑫霖的眼神冷得像冰：“冲我来。”
“当然。”博士收起枪，“但在那之前，我想让你看样东西。”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对着杨鑫霖。
视频里，是许池听的公寓。门板被踹开，两个杀手冲了进去，画面最后，是许池听翻出阳台栏杆的背影，还有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不——！”杨鑫霖目眦欲裂，像被点燃的炸药，猛地拔枪朝楼顶射击！
子弹擦过博士的耳边，打在墙上，溅起一片水泥屑。
“看来，你很在乎她。”博士毫不在意地笑了，“可惜，她能不能活过今天，就看你的表现了。”
他挥了挥手，押着石枳意的黑衣人立刻后退，将她挡在身前。
“放下枪，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博士的声音陡然变冷。
杨鑫霖握着枪的手在颤抖，指节泛白。视频里许池听坠落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不能让石枳意死。更不能……失去许池听。
“好。”他缓缓放下枪，扔在地上，“放了她。”
博士满意地点点头：“早这样不就好了。”
他示意黑衣人放了石枳意。石枳意踉跄着跑过来，扑到杨鑫霖身边，哭得说不出话：“池听……池听她……”
“我知道。”杨鑫霖按住她的肩膀，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你听着，现在立刻去找云雨，待在她家别出来，锁好门窗，等我消息。”
“那你呢？”
“我去救她。”他的眼神异常坚定，像淬了火的钢。
就在这时，博士突然笑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走？”
他身后的楼道里，涌出十几个黑衣人，手里都握着枪，将他们团团围住。
杨鑫霖将石枳意护在身后，缓缓站直身体。他没了枪，但周身的气息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凛冽，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
“那就试试。”
***许池听一瘸一拐地跑在小巷里，脚踝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能听到杀手的呵斥和追赶的喘息。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巷子很深，两侧是高高的围墙，看不到出口。
绝望再次袭来。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眼泪混合着汗水滑落。她掏出手机，屏幕已经在刚才的混乱中摔裂了，信号格是空的。
怎么办？杨鑫霖是不是也遇到危险了？石枳意怎么样了？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手腕上的定位器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杨鑫霖！
他在给她发信号！
许池听猛地抬头，看到定位器屏幕上，代表杨鑫霖的光点正在快速移动，朝着她的方向靠近！虽然还很远，但那闪烁的光点，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星，瞬间点燃了她心中的希望。
他没事！他来找她了！
“找到她了！”身后传来杀手的声音。
许池听擦干眼泪，咬着牙，拖着受伤的脚踝，继续往前跑。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只知道不能停下，不能让杨鑫霖的努力白费。
前面的巷子突然拐了个弯。她冲过去，看到巷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云雨！
她怎么会在这里？
云雨显然也看到了她，眼睛一亮，朝她挥手：“池听！这边！”
许池听愣住了：“你怎么……”
“别问了！快过来！”云雨拉着她，拐进旁边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门后是个狭窄的楼梯间，她锁上门，拉着许池听往上跑，“我收到你的定位警报了，杨先生给我发过消息，说如果看到你，就带你去安全屋！”
许池听恍然大悟。是杨鑫霖！他早就安排好了后手！
两人跑到顶楼，云雨推开一扇天窗，爬了出去。屋顶上，停着一架小小的直升机，驾驶员看到她们，立刻挥手。
“快上去！”云雨将许池听推上直升机，“杨先生说，让你先去安全屋等他，他处理完事情就来！”
许池听抓住云雨的手：“你不和我一起走？”
“我还有事要做。”云雨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种许池听从未见过的坚定，“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告诉杨先生，计划按原路线进行。”
原路线？什么计划？
许池听还想问，直升机已经启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她看着云雨的身影越来越小，看着那片熟悉的城区渐渐远去，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但她知道，云雨不会骗她，杨鑫霖也一定会来。
直升机朝着城外飞去，穿过厚重的云层。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暖。
脚踝还在疼，心里还在担心，但许池听看着远方的天际线，突然笑了。
无论前路有多少黑暗，只要那束属于他们的微光还在，就一定能找到彼此。
而此刻，石枳意家的小区里，枪声正烈。杨鑫霖赤手空拳地放倒了两个黑衣人，身上添了几道伤口，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像淬了血的刀。
他要活着，要去见她。
这是他唯一的执念。
夜雾再浓，也挡不住绝境中那束执拗的光。他们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朝着光的方向跑，总有一天，能把所有阴影都甩在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