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七章 荆棘印记与死寂邀约
许池听手背的荆棘印记,每天都会加深一分。
起初只是淡淡的黑色纹路,后来渐渐浮现出清晰的尖刺轮廓,像活物般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更让她恐慌的是,她开始能闻到千米外丧尸的腐臭味,甚至在情绪激动时,眼底会闪过一丝极淡的暗金色——那是属于杨鑫霖的颜色。
“抑制剂对你也产生了排斥。”老教授看着检测报告,眉头紧锁,“血契在同化你的基因,虽然速度很慢,但……你正在向他靠近。”
许池听抚摸着手背的印记,指尖冰凉。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越来越强,甚至能隐约“听”到基地里士兵们的恐惧与恶意,这让她越发理解杨鑫霖被病毒放大负面情绪时的痛苦。
“死寂城的资料查到了吗?”她避开老教授担忧的目光,问道。
“查到一些。”石枳意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泛黄的文件,“死寂城原本是国家生物研究所的秘密基地,末日爆发前正在研究‘永生病毒’,零号患者就是第一个实验体。据说那里的核心数据库保存着病毒的原始代码,或许真的有抗体。”
文件里夹着一张地图,死寂城被红色标记圈出,位于千里之外的荒漠深处,沿途布满了高危丧尸区。
“我去。”许池听立刻说。
“你疯了?”石枳意把文件拍在桌上,“你现在身体状况不明,独自一人穿越高危区?再说,杨鑫霖还在地下囚笼里……”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去。”许池听的眼神异常坚定,“只有找到抗体,才能同时救我和他。”
她没说出口的是,手背的荆棘印记总在深夜发烫,通过那道精神连线,她能“看到”杨鑫霖在地下囚笼里的样子——他蜷缩在角落,身体不时抽搐,精神场像被揉皱的纸,布满裂痕。血契让他分担了她的痛苦,也让她承受着他的煎熬,这种共生早已容不得她退缩。
江瑞沉默了很久,最终拿出一把改装过的电磁枪:“我跟你去。至少有个照应。”
出发前一天,许池听去了地下囚笼。
囚笼深在基地底层,由三层合金门封锁,墙壁上镶嵌着抑制精神力的磁石。杨鑫霖坐在最里面的角落,背对着她,听到脚步声才缓缓转过头。
他比上次见面时更憔悴,脸颊凹陷,嘴唇干裂,灰黑色的角质层在脖颈处若隐若现,显然病毒又开始躁动。但看到许池听时,他的眼神还是亮了一下。
“你来了。”他的精神传音很虚弱,像风中残烛。
“我要去死寂城。”许池听隔着合金门,轻声说,“找抗体。”
杨鑫霖的身体猛地一震,暗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行!那里太危险,‘零号’的精神力……比我强太多。”他感知过那片区域,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能吞噬一切意识。
“我必须去。”许池听抬手,露出手背的荆棘印记,“你看,它在长大。我们没有时间了。”
杨鑫霖的目光落在印记上,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低叹。他知道,一旦她做了决定,没人能改变。
“把这个带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片,扔到门边。那是半块军牌,上面刻着他的编号,边缘被磨得光滑——是他当年在部队的军牌,一直贴身戴着。
许池听捡起军牌,指尖触到上面残留的温度,眼眶一热。
“等我回来。”她说。
“……好。”他的精神传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如果找不到,就别回来了。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许池听没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她知道,这句话是他能说出口的,最残忍也最温柔的告别。
囚笼里,杨鑫霖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缓缓抬起手。他的手心,不知何时也浮现出一个和许池听一模一样的荆棘印记,正随着她的离开,一点点变得滚烫。
他低声嘶吼一声,身体撞向合金门,发出沉闷的响声。磁石的电流穿过身体,带来剧烈的疼痛,却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
池听,别回头。
哪怕代价是……我彻底失控。
前往死寂城的路途比想象中更艰险。
第三天,他们在一片废弃的工业区遭遇了“血巢”的残余丧尸。江瑞的电磁枪能量耗尽,被三只暗红色丧尸围攻,左臂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快走!”江瑞推了许池听一把,自己却被丧尸扑倒在地。
许池听看着他渗血的伤口,又看了看远处逼近的更多丧尸,手背的荆棘印记突然剧烈发烫。一股陌生的力量从心脏涌向四肢,她的眼底瞬间被暗金色覆盖,精神场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
“滚!”
她没发出声音,但精神传音里带着属于“湮灭之主”的威压。围攻江瑞的丧尸像被无形的手抓住,瞬间被碾成肉泥,远处的丧尸群也停下脚步,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江瑞震惊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刚才的样子,像极了杨鑫霖。
许池听也被自己的力量吓到了,迅速收敛精神场,眼底的暗金色褪去,只留下深深的疲惫。“我……”
“我们得找个地方处理伤口。”江瑞打断她,声音有些发颤,他没再看她的眼睛,只是低头包扎伤口。
那晚,他们在一间废弃的仓库过夜。江瑞靠在角落,保持着警惕,像是在防备她。许池听坐在火堆旁,摩挲着手里的半块军牌,手背的印记还在发烫。
她能感觉到,杨鑫霖的精神力正通过血契,一点点渗透进她的意识。他在“教”她掌控这股力量,用他三年来对抗病毒的经验,为她铺一条不那么痛苦的路。
“为什么帮我?”她对着空气轻声问,像是在问杨鑫霖,也像是在问自己。
火堆噼啪作响,没有回应。但手背的印记轻轻跳动了一下,像一个无声的回答。
第七天黄昏,他们终于看到了死寂城的轮廓。
那座城市矗立在荒漠深处,被一层诡异的灰色雾气笼罩,看不到一丝生机。城墙高耸,上面爬满了干枯的藤蔓,像一具巨大的骸骨。最诡异的是,周围连一只丧尸都没有,安静得让人窒息。
“这里的精神屏障……在排斥一切活物。”许池听捂住胸口,精神力刚探出去就被弹了回来,带着刺痛感。
江瑞举起望远镜,脸色凝重:“城门是开着的,像在……邀请我们进去。”
许池听的手心渗出冷汗。她能感觉到,屏障深处有一股强大的意识正在苏醒,像蛰伏的巨兽,正透过雾气,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那意识比杨鑫霖的更古老,更冰冷,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进去吗?”江瑞问。
许池听握紧手里的军牌,手背的荆棘印记突然变得滚烫,与囚笼里的另一枚印记遥相呼应。她仿佛能听到杨鑫霖的声音,穿过千里荒漠,落在她耳边——
“别怕,我在。”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那座被雾气笼罩的死寂之城。
“进去。”
无论里面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深渊,她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自己,为了杨鑫霖,也为了那道横跨千里的精神连线,和手背上那朵正在疯狂生长的荆棘花。
雾气像有生命般涌来,将他们的身影吞没。城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重的响声,像一个古老的誓言,将他们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
死寂城的秘密,零号患者的真相,还有他们终将面对的命运,都藏在这片浓得化不开的灰色雾气里,等待着被揭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