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五章 门缝里的呼吸
许池听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只开了一条缝,刚好能看到杨鑫霖的半张脸。他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管银色包装的药膏,指尖夹着,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神却像黏在她身上的胶。
“什么事?”她的声音有点哑,刻意保持着距离。
“给你送药膏。”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包装上全是外文,看着确实像进口货,“比你那管好用,不留疤。”
许池听没接:“我自己的够用。”
“拿着。”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直接把药膏从门缝里塞进来,指尖故意擦过她的掌心,像羽毛扫过,带着微弱的电流,“算我赔罪,下午的事。”
他的指尖很烫,和药膏冰凉的金属管形成鲜明对比。许池听攥紧药膏,指尖的温度像烧起来一样。
“还有事吗?”她往后退了半步,想关门。
“有。”杨鑫霖突然伸手按住门板,阻止了她的动作。他的力气很大,门缝被他撑得更宽了些,足够让两人看清彼此的眼睛。
他的瞳孔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黑,像深不见底的潭水,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许池听,”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心疼?”
许池听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你胡说什么!”她的脸颊瞬间烧起来,又气又慌,“我巴不得离你远点!”
“是吗?”他往前倾了倾身,门缝里的距离更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混合着烟草和薄荷的味道,危险又蛊惑,“可我怎么觉得,你刚才看我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我没有!”许池听用力推门板,却推不动他分毫,“杨鑫霖,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他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门板传过来,带着诡异的共鸣,“那这样呢?”
他突然低下头,靠近门缝,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上。两人的距离近得可怕,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眼神里的戏谑消失了,只剩下浓稠的、化不开的欲望。
许池听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和他越来越近的脸。她甚至能看清他唇上的细小纹路,和眼底清晰倒映出的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想干什么?他难道想在这里……
就在她以为他要吻下来的时候,楼道里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是父母回来了。
许池听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杨鑫霖也迅速直起身,松开了按在门板上的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眼神灼热的人不是他。
“我先走了,姐姐。”他低声说,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转身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房间。
许池听几乎是在他关上门的同时,“砰”地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后背紧紧抵着门板,浑身都在发抖。
心脏跳得快要炸开,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刚才那一瞬间的窒息感还没散去,他呼吸的温度,他眼底的欲望,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为什么不直接喊出来?为什么在他靠近的时候,身体会僵硬得像石头,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更让她恐慌的是,刚才那一瞬间,她的心里竟然没有全然的厌恶,反而有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唾弃的期待。
“池听?你在房间吗?”母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购物回来的疲惫。
“在!”许池听赶紧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马上出来!”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脸颊通红,眼神慌乱,嘴唇微微颤抖。这副样子,根本瞒不住人。
她深吸一口气,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走出房间时,杨鑫霖已经坐在沙发上,和杨叔叔聊着天,手里拿着遥控器换台,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甚至还冲她笑了笑,喊了声“姐姐”。
那笑容自然又坦荡,仿佛刚才在门缝里的暧昧和试探,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许池听的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闷得发慌。她默默走到母亲身边帮忙整理买回来的东西,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留意着沙发那边的动静。
杨鑫霖偶尔会和杨叔叔说几句话,目光却时不时地飘过来,落在她的手上,或者她的脸上,带着一种了然的、让她浑身不自在的笑意。
晚饭时,他又恢复了那副“懂事”的样子,给她夹菜,提醒她“手不方便就别碰热水”,甚至还主动收拾了碗筷。
母亲看得眉开眼笑,拉着许池听的手说:“你看鑫霖多懂事,以后你们姐弟俩互相照应,妈就放心了。”
许池听扯了扯嘴角,说不出话来。
互相照应?她看他是想把她拖进深渊里,一起万劫不复。
晚上躺在床上,许池听翻来覆去睡不着。手里紧紧攥着那管银色的烫伤膏,包装上的外文她一个也看不懂,却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属于杨鑫霖的温度。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杨鑫霖发来的消息。
【药膏记得涂,进口的,效果很好。】
后面跟着一个笑脸表情,和他平时的风格截然不同,显得有些刻意的乖巧。
许池听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在“删除”键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她知道,自己心里的那道防线,已经在他一次次的试探和撩拨中,出现了一道裂缝。而那道裂缝,正在被他一点点拓宽,用他的侵略性,用他偶尔流露的温柔,用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她不知道这道裂缝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彻底崩塌,还是能重新修补好。
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就像那天被烫伤的手背,一开始只是轻微的灼痛,后来却蔓延到整个手臂,连带着心脏都跟着发烫。
窗外的月光又一次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许池听看着那道光影,忽然觉得,它像一道无形的界线,一边是她坚守的道德和理智,另一边,是杨鑫霖为她编织的、充满诱惑和危险的深渊。
而她,正站在这道界线的边缘,摇摇欲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