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一章 虎啸震狐谷，贡品入樊笼
狐族的山谷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三天前，虎族的铁骑踏碎了谷口的结界，震耳的虎啸撕裂了清晨的薄雾。崇尚力量的虎族兽人，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击溃了以敏捷和智慧见长的狐族防线。
许池听躲在族人的庇护下，看着虎族战士的利爪轻易撕开狐族的防御，看着族中最强壮的几个雄性兽人在虎族酋长面前不堪一击，心一点点沉下去。
虎族酋长，杨鑫霖。
那个男人化出半兽形态时，身形比普通虎族兽人高大近一倍，墨黑的条纹在金棕色的皮毛上流淌，琥珀色的兽瞳里翻涌着暴戾的威压。他甚至没亲自出手，只站在山岗上，一声震彻山谷的虎啸，就让半数狐族兽人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狐族族长，”杨鑫霖的人形同样极具压迫感，玄色兽皮裙包裹着健硕的身躯，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狐族族长，声音低沉如闷雷，“臣服，或者灭族。”
族长颤抖着磕了头。
作为臣服的象征，虎族提出了条件——献上狐族最珍贵的“宝物”。不是谷里的灵药，不是积攒的兽核，而是狐族年轻一代中，灵韵最足、血脉最纯的雌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池听身上。
她是狐族公认的美人，化出狐形时，皮毛是罕见的雪白色，九条蓬松的尾巴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更重要的是，她的嗅觉和听觉远超同族，能闻到十里外猎物的气息，能听见风吹草动下隐藏的危险。
“池听，对不起……”族长的声音哽咽，“为了族人……”
许池听闭上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当虎族的队伍带着她离开狐谷时，石枳意挣脱族人的拉扯，红着眼眶冲她喊：“池听！等着我们！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云雨站在远处，捂着嘴无声地流泪。
许池听没有回头。她怕一回头，所有的坚强都会崩塌。
虎族的领地比狐谷辽阔百倍，地势雄浑，怪石嶙峋，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硝烟和强者的气息。虎族战士个个高大威猛，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轻蔑，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战利品。
她被带到一座巨大的石殿，这里是杨鑫霖的居所。石殿内陈设简单粗犷，墙上挂着巨大的兽骨，地上铺着整张的黑熊皮，角落里燃着熊熊篝火，映得一切都带着暖黄的光晕，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压迫感。
杨鑫霖就坐在石殿中央的石座上，他换回了人形，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看到被带进来的许池听，他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像在打量一件刚到手的猎物。
“抬起头。”他命令道，声音没有温度。
许池听咬着唇，缓缓抬头。她没有像其他被俘的雌性那样瑟瑟发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清澈的狐狸眼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杨鑫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掠过她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唇瓣，最后落在她身后——她很聪明，没有化出狐尾，只用宽大的狐族长袍遮住了身后的位置，大概是不想被当作纯粹的“宠物”看待。
“狐族倒是会选。”他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知道用美貌换取苟活的机会。”
许池听的指尖攥紧了衣角，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屈辱：“酋长若只是要一件会喘气的摆设，许池听或许能胜任。但虎族如此强大，想必不需要用雌性来彰显胜利。”
杨鑫霖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狐族雌性敢跟他顶嘴。他从石座上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向她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跳上。
他停在她面前，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头顶，带着虎族兽人特有的、充满力量的气息。“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许池听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狐族虽弱，却也有虎族没有的本事。我的鼻子能分辨毒草和灵药，我的耳朵能听到隐藏的危险。留着我，或许比把我当成普通贡品更有用。”
这是她一路上想好的生存之道。示弱换不来尊重，唯有展现价值，才能活下去。
杨鑫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出手，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许池听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只被触碰的幼狐，随时可能炸毛。
他能感觉到她皮肤下细微的颤抖，却也看到了她眼底没有熄灭的光。
“有点意思。”他收回手，转身走回石座，“那就留下。但记住，你是我的战利品，你的价值，由我说了算。”
他扬了扬下巴，对旁边的虎族战士吩咐：“把她带去东边的石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离开，也不准其他雄性靠近。”
“是，酋长！”
许池听被带走时，没有再回头。她知道，从踏入这座石殿开始，她的人生就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丛林。这里的法则只有一条——弱肉强食。
而她，这只被扔进虎穴的狐狸，必须学会在獠牙和利爪间，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缝隙。
东边的石屋比她想象中干净，有一张铺着兽皮的石床，一个简陋的石桌，甚至还有一扇能看到外面景象的小窗。窗外是虎族部落的训练场，能看到虎族兽人在上面挥汗如雨，切磋搏斗。
夜幕降临时，有人送来食物——一块烤得半生不熟的兽肉，还有一陶罐清水。
许池听看着那块带着血丝的肉，胃里一阵翻腾。狐族饮食习惯偏素，偶尔食肉也会处理得很干净。她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腥膻味立刻充斥了口腔。
就在这时，石屋的门被推开了。
杨鑫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烤得金黄的鸟。他看到石桌上几乎没动的兽肉，眉头皱了皱：“不合胃口？”
许池听没说话，默默放下了手里的肉。
他把烤鸟放在石桌上，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虎族的食物，吃不惯也要吃。弱小的身体，连这点苦都受不住？”
许池听看着那只烤鸟，油脂顺着焦脆的外皮滴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她知道，这是他变相的“施舍”。
“谢谢酋长。”她拿起烤鸟，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味道意外地不错，外皮香脆，肉质鲜嫩，显然是精心处理过的。
杨鑫霖没有离开，就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篝火的光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竟让他平日里的暴戾柔和了几分。
“狐族的嗅觉，真的能分辨所有毒物？”他忽然开口。
“大部分可以。”许池听回答，“尤其是植物类的毒素，气味各不相同。”
“明天跟我去后山。”他说，“那里新发现一片药草，族里的巫医用了几株，说是有些不对劲。”
许池听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这是在给她一个证明价值的机会。
“好。”
杨鑫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石屋。门被关上的瞬间，许池听才松了口气，靠在石壁上，手里还握着那只没吃完的烤鸟。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杨鑫霖会不会一直给她“证明价值”的机会，也不知道石枳意和云雨是否安好。
但至少，她暂时安全了。
窗外，传来虎族兽人低沉的交谈声，远处隐约有兽吼响起，像是在巡逻，又像是在宣示领地。
许池听望着窗外的星空，那里的星星和狐谷的一样明亮，却带着一种陌生的寒意。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臂，那里的皮肤下，藏着狐族的利爪。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显露。但如果真的被逼到绝境……
她的眼神暗了暗。
狐狸，也是会咬人的。
而石殿内，杨鑫霖看着窗外东边石屋的方向，那里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他想起许池听吃烤鸟时，像只小心翼翼的小兽，眼神警惕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
这个狐族雌性，和他想象中的“贡品”不太一样。
没有谄媚，没有卑贱，像一株生长在石缝里的韧草，带着点不自量力的倔强。
“有点意思。”他低声重复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这场强者对弱者的征服，似乎从一开始，就偏离了预设的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