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苏府的暗示

第二天一早,沈清婉就带着春桃去了苏府。苏府在京城的东城区,是座不算太大却雅致的宅院,门口的石狮子打理得干干净净,透着股书卷气。

通报后没多久,苏夫人就亲自迎了出来,拉着沈清婉的手往里走:“我正念叨着你呢,你就来了。快进来,我给你炖了冰糖雪梨,润润嗓子。”

进了内院,只见院里种着几株玉兰,开得正盛,跟侯府汀兰院的景致有些像,却更显清幽。沈清婉看着那些玉兰,心里那点关于木盒的紧张,消散了些。

“伯母这里真好看。”沈清婉由衷赞叹。

“就胜在清静。”苏夫人笑着让她坐下,“说吧,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清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木盒子拿了出来:“伯母,您见过这个盒子吗?这是我在母亲的旧箱子里找到的。”

苏夫人看到盒子,脸色微变,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了温和:“这……是你母亲的?”

“嗯,”沈清婉点点头,“盒子上刻着个‘苏’字,我猜或许跟您有关。里面还有几封信,像是母亲写给您的。”

苏夫人拿起盒子,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刻痕,叹了口气:“这盒子,确实是我送你母亲的。当年我们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她出嫁前,我特意请木匠做了两个,我们俩一人一个,算是个念想。”

“那里面的信……”

“信是你母亲写给我的。”苏夫人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信纸,眼圈红了,“那时候她刚去江南,我们就靠书信联系。后来……后来她生了你,日子忙了,信就少了,没想到这些信她还留着。”

沈清婉看着她的神情,不像是说谎,可心里还是有疑问:“那最后一封信,母亲写了一半,说‘他们知道了,我不能再待下去’,这‘他们’是谁?母亲当年为什么突然离开京城?”

苏夫人的手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的玉兰,声音低了些:“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提了。你母亲不想让你知道,定然有她的道理。”

“可我想知道。”沈清婉的语气带着执拗,“母亲临终前说过,让我别信别问,可我总觉得,她的死,还有侯府里的这些事,都跟当年的事有关。三姨娘死了,柳氏被关了,张妈妈现在又说有内情,我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

苏夫人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怜惜:“清婉,有些真相太残酷,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你母亲拼了命想让你远离这些,你何必非要往里面钻?”

“我不是要钻,我只是想弄明白。”沈清婉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不想活在别人的算计里,更不想让母亲死得不明不白。”

苏夫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母亲当年离开京城,确实不是因为嫁给你父亲那么简单。那时候……京城里出了件大事,牵扯到不少人,你母亲怕被卷进去,才带着你父亲远走江南。”

“什么大事?”沈清婉追问。

“是……是关于一桩旧案。”苏夫人的声音压得很低,“牵扯到皇家,具体的我不能说,说了会惹祸上身。你只要知道,你母亲离开是为了自保,也为了保护你。”

皇家?沈清婉心里一惊,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那三姨娘呢?她是不是也跟这旧案有关?”沈清婉想起三姨娘院里的汀兰,还有那方绣着兰草的帕子。

苏夫人的脸色白了白,没直接回答,只是道:“三姨娘……她也是个可怜人。有些事,她不该掺和的。”

话说到这份上,沈清婉知道,苏伯母是不会再多说了。她心里虽还有许多疑问,却也明白,苏伯母是为了她好。

“我知道了,多谢伯母。”沈清婉把盒子收起来,“这些信,我会好好收着。”

“嗯,”苏夫人点点头,给她盛了碗冰糖雪梨,“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喝了。”

雪梨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清香。沈清婉喝着汤,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皇家旧案,母亲的离开,三姨娘的死,柳氏的勾当……这些事像一张网,把她紧紧缠在里面。

临走时,苏夫人忽然拉住她,塞给她一个香囊,跟她在庙会上看到的那个鸳鸯香囊很像,只是上面绣的是两株兰花。

“这香囊你带着,”苏夫人的眼神很认真,“若是遇到难处,就拿着它去城南的‘兰记绣铺’,找铺子里的林掌柜,他会帮你。”

沈清婉握紧香囊,心里一动:“兰记绣铺?”

“嗯,”苏夫人点点头,没再多说,“回去吧,路上小心。”

离开苏府,沈清婉一路都在琢磨苏伯母的话。兰记绣铺,林掌柜,这跟母亲的绣活,还有三姨娘的绣品,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回到侯府,刚进西跨院,就见福安在院里等着,脸色有些凝重:“沈姑娘,我家公子让我来告诉您,张妈妈真的死在牢里了。”

“死了?”沈清婉愣住了,“怎么死的?”

“说是病死的,可牢里的人说,她死前一直在喊‘不是我杀的’、‘是柳少爷’……”福安的声音压得很低,“公子让您小心,府里怕是又要出事了。”

柳少爷?侯府里的柳少爷,只有柳文轩一个。张妈妈为什么要提他?

沈清婉的心沉了下去。难道三姨娘的死,跟柳文轩有关?这不可能!柳文轩明明一直在帮她,还救过她的命。

“我知道了,多谢你。”沈清婉让福安回去,自己却站在院里,脑子一片混乱。

春桃在一旁急道:“姑娘,张妈妈肯定是胡说八道!表少爷怎么可能杀人呢?”

沈清婉点点头,她也不愿意相信,可张妈妈临死前喊出的名字,绝不是空穴来风。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故意栽赃。

她想起苏伯母给的那个香囊,想起兰记绣铺。或许,答案就在那里。

傍晚,柳文轩来了,脸色也不太好:“张妈妈的事,你听说了?”

“嗯。”沈清婉看着他,“你……还好吗?”

柳文轩苦笑了一下:“我能好吗?平白被人泼了这么脏的水。父亲已经让人去查了,希望能尽快查清,还我清白。”

“我相信你。”沈清婉的语气很肯定,“你不是那样的人。”

柳文轩愣了愣,随即笑了,眼里的阴霾散了些:“谢谢你,清婉。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站在院里,没再多说,可气氛却有些微妙。沈清婉知道,张妈妈的死,像一根刺,扎在了两人之间,虽然她选择相信柳文轩,心里却难免有了些疑虑。

夜色渐深,沈清婉躺在床上,手里攥着苏伯母给的香囊,辗转反侧。她决定,明天就去兰记绣铺看看,不管那里藏着什么,她都要去查清楚。

这京华沈院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但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一步步往下蹚,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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