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玉玺余温

孟津渡口的晨雾还未散尽,血腥味便混着焦糊气钻进鼻腔。帝月踩着沾了黑血的泥土往前走,玄色裙摆扫过折断的秦弩箭杆——箭镞上还嵌着半块人面豺身妖物的骨片,银亮的金属被妖气蚀出细密的黑斑。黄飞虎提着染血的长枪跟在她身侧,甲胄上的裂痕还未来得及修补,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公主,清点完毕了。”黄飞虎的声音带着战后的沙哑,“东夷联军死伤七万有余,域外妖物几乎被神机营轰杀殆尽,咱们殷商铁骑幸存三千,截教的陈、姚二位道长虽重伤,却已无性命之忧。”

帝月点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一片狼藉的阵地上。那里还留着大明神机营火炮的痕迹,焦黑的土坑边缘凝着一层琉璃状的物质,是炮弹高温灼烧后的残留。昨夜撤军时,徐达特意留下两名神机营的老兵,教了殷商士兵基础的火炮填装之法,此刻那两名老兵正被一群士兵围着,手里拿着木炭在地上画着火炮的构造图,眉头皱得紧紧的——洪荒的青铜质地太软,根本承不住火炮发射时的后坐力。

“黄将军,”帝月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玺挂绳,“你派人去朝歌的兵器坊传令,让工匠们试着用玄铁混合青铜铸炮,先做十门样品出来。另外,秦弩的图纸也让他们临摹,九原军的弩箭穿透力远超咱们的弓箭,这东西必须尽快仿制。”

黄飞虎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应道:“末将这就去办!”他跟着帝月征战多年,从未见她对军械如此上心,可昨夜亲眼见识过秦弩的密集箭雨和火炮的轰鸣,又觉得公主的考量远比他周全——阐教有金仙坐镇,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他们,或许只有这些“后世利器”,才能成为殷商的新屏障。

帝庚提着一壶水跑过来,额头上满是汗珠,看到帝月便兴冲冲地递过水壶:“姐姐!你看那边!截教的师兄们正在收拾战场,说要把那些妖物的骸骨烧了,免得滋生邪气!对了,刚才我听徐达将军留下的老兵说,他们的火铳能在百步之外杀人,咱们要是能造出这个,以后再也不怕阐教修士偷袭了!”

帝月接过水壶,却没有喝,只是望着帝庚明亮的眼睛。她这个弟弟,一向性子跳脱,可昨夜冲阵时却寸步不离受伤的陈九公,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也没哼一声。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髻,指尖触到他耳后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他小时候跟着她去猎场,被野猪抓伤的,如今竟还留着痕迹。

“阿庚,”帝月的声音软了些,“待会儿你去中军帐,把昨夜的战报整理好,尤其是阐教修士的法术特点,比如广成子的拂尘能散黑气,还有那些修士的元神逃脱方式,都要一一记下来。以后再遇到他们,咱们也好有应对之法。”

帝庚重重点头,把水壶塞到她手里:“放心吧姐姐!我肯定记仔细!”说完又一溜烟跑开了,背影轻快得像只归巢的小鸟。

帝月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帝庚此刻的轻松,是因为还没意识到危机的深重。广成子昨夜逃走时,她分明看到他拂尘上闪过一道玉虚宫的符印,那是向元始天尊求援的信号。阐教连金仙都派出来了,下次再来,恐怕就是圣人亲自下场了。

“公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截教的弟子李兴霸,他身上还沾着尘土,手里捧着一枚破碎的青铜镜——那是姚少司的法器,昨夜为了抵挡黑气,镜面裂得像蛛网。“姚道长醒了,他说有要事要跟您说,还说……通天教主已知晓华夏召魂之事,让您务必小心玉虚宫的动静。”

帝月心中一凛,连忙跟着李兴霸往临时搭建的帐篷走去。帐篷里弥漫着草药的味道,姚少司躺在铺着干草的榻上,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的伤口用白布缠着,渗出的血渍已经发黑。陈九公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碗药,见帝月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公主殿下。”

“姚道长,不必多礼。”帝月快步走到榻边,看着姚少司虚弱的样子,“您安心养伤,有什么事,等您好些了再说也不迟。”

姚少司却摆了摆手,声音细若蚊蚋:“公主……来不及了。昨夜我昏迷之际,元神感应到师尊的气息,他说……广成子已经回玉虚宫,求元始天尊出手。师尊还说,华夏英灵的气息太过霸道,已经惊动了洪荒的几位圣人,西方二圣也在暗中关注,接下来的殷商,恐怕要腹背受敌了。”

帝月的指尖猛地攥紧了玉玺,冰凉的玉质硌得掌心生疼。她知道通天教主的顾虑——截教向来主张“有教无类”,不愿过多干涉王朝更替,可这次她召唤华夏英灵,等于打破了洪荒的平衡,不仅得罪了阐教,还引来了其他圣人的注意。若是通天教主不愿再支持殷商,那她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师尊还说,”姚少司喘了口气,眼神却变得坚定,“他虽不赞同打破平衡,却也容不得阐教勾结妖物,残害华夏血脉。若是玉虚宫真要对公主出手,截教弟子……定当与殷商共存亡!”

陈九公也跟着点头,语气铿锵:“不错!昨夜若不是公主召唤英灵,我与姚师弟早已性命不保。阐教欺人太甚,咱们截教弟子,绝不能坐视不理!”

帝月心中一暖,眼眶微微发热。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个轮回异世的孤魂,可如今有殷商的将士,有截教的盟友,还有传国玉玺连接的华夏英灵,她似乎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抬手将玉玺放在姚少司的榻边,莹白的玉玺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落在姚少司的伤口上,那发黑的血渍竟慢慢褪去了几分。

“多谢公主。”姚少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玺的力量,竟能净化妖气?”

“这是华夏正统之气。”帝月轻声说,“无论洪荒的圣人如何看待,只要我握着这枚玉玺,只要我心怀守护,后世的华夏英灵,就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离开帐篷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朝歌的方向传来一阵钟声,是召集大臣议事的信号。帝月抬头望去,远处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芒,城楼上的“商”字大旗猎猎作响。她握紧手中的玉玺,转身朝着朝歌的方向走去——接下来,她要做的,不仅仅是防守,还要主动出击。

议事殿内,气氛肃穆。帝辛坐在龙椅上,脸色比昨夜好了许多,却依旧带着几分凝重。比干站在殿下,手里捧着一卷竹简,上面写着各城的兵力调配情况。殿内的大臣们大多面带倦色,却无一人敢懈怠——昨夜的华夏召魂虽胜,可阐教的威胁仍在,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诸位卿家,”帝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昨夜一战,虽解了孟津之围,可阐教绝不会善罢甘休。广成子已回玉虚宫搬兵,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应对,还请诸位畅所欲言。”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人说要加固城防,有人说要向周边诸侯求援,还有人说要主动进攻西岐,打乱阐教的部署。争论声越来越大,却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定论。

帝月站在殿下,安静地听着众人的议论,直到殿内渐渐安静下来,才上前一步,躬身说道:“父王,诸位大人,臣女有三策,愿为殷商解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帝辛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抬手道:“月儿,你说。”

“第一策,固防。”帝月的声音清亮,回荡在议事殿内,“即刻下令,征调朝歌周边的民夫,加固朝歌、孟津、潼关三地的城墙,在城墙上增设箭楼和炮位,同时仿制秦弩和神机营的火炮,装备给各城守军。另外,派士兵在城外挖深沟,灌满油脂,若阐教再来,可先用火攻阻挡其攻势。”

比干眼前一亮,连忙点头:“公主此策甚妙!秦弩和火炮的威力咱们都见识过,若是能仿制成功,定能大大增强我军的战力!”

“第二策,联友。”帝月继续说道,“派使者前往截教金鳌岛,向通天教主表达殷商的谢意,同时送上厚礼,请截教再派弟子相助。另外,派人去东夷的其他部落,晓以利害,告诉他们阐教只是利用东夷对付殷商,待殷商灭亡,东夷也难逃被吞并的命运,争取让部分东夷部落倒戈。”

“第三策,探敌。”帝月的目光变得锐利,“派精锐斥候潜入西岐,探查阐教的动向,尤其是玉虚宫是否有圣人下山。同时,密切关注西方二圣的动静,防止他们暗中与阐教勾结,从背后偷袭殷商。”

三策说完,议事殿内鸦雀无声。大臣们纷纷点头,连之前争论最激烈的几位老臣,也对帝月的谋划赞不绝口。帝辛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骄傲,他猛地一拍龙椅,沉声道:“好!就按月儿说的办!比干,你负责固防之事,调动民夫和工匠;黄飞虎,你负责联友,亲自前往金鳌岛拜见通天教主;帝庚,你负责探敌,挑选最精锐的斥候,务必查清楚阐教的动向!”

“臣遵旨!”三人齐声应道,躬身退下。其他大臣也纷纷领了差事,议事殿内的气氛渐渐变得振奋起来——有了帝月的谋划,有了华夏英灵的助力,他们似乎不再畏惧阐教的威胁。

夜幕降临,朝歌城渐渐安静下来。帝月独自登上城楼,手里握着传国玉玺,莹白的玉玺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她望着远方的天际,那里一片漆黑,却隐隐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敌意——那是广成子身上的玉虚宫气息,如今变得更加浓郁,显然是有更强的力量在背后支撑。

她轻轻抚摸着玉玺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书大字,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仿佛有无数道力量顺着指尖涌入体内。她忽然想起昨夜五位千古一帝离开时的场景,嬴政那句“朕的玉玺,没看错人”还在耳边回响,刘彻的“华夏血脉,无论古今,皆为一体”更是让她心头滚烫。

“放心吧。”帝月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很远,“我会守护好这片土地,守护好华夏的血脉。无论阐教有多少圣人,无论洪荒有多少妖邪,我都不会退缩。”

玉玺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心意,光芒骤然变得明亮,顺着城楼蔓延开来,将整个朝歌城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中。远处的军营里,传来士兵们此起彼伏的鼾声,还有巡逻士兵甲胄碰撞的声音。帝月知道,今夜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更大的战争还在后面。

但她不再畏惧。她的第二世,从出生在殷商皇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与这片土地紧紧相连。她不仅是帝月,更是云霄,是轮回千年仍心怀华夏的魂灵。只要传国玉玺还在,只要华夏的血脉还在,她就有信心,守住这份属于殷商,属于华夏的正统。

风再次吹过城楼,带着远处麦田的清香。帝月握紧玉玺,转身走下城楼——明日,又是新的一天,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仿制火炮的工匠需要指导,截教的使者需要准备礼物,斥候出发前还得交代注意事项……她的华夏守护之路,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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