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玲月新生
朝歌的夏末总缠着黏腻的暑气,议事殿的青铜鼎里燃着安神的艾草,烟气袅袅缠绕在帝月苍白的指尖。她面前摊着工匠送来的玄铁青铜炮样图,朱砂笔在“炮尾加固”四字旁画了圈,笔尖却突然顿住——喉间涌上一阵细密的痒意,她忍不住偏头咳嗽,绢帕上落下两点猩红,像极了孟津战场上溅在玄色裙摆上的血。
“公主!”侍女青禾连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笔,指尖触到帝月的手腕,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您的手怎么这么烫?”
帝月摆了摆手,只当是连日操劳的疲惫,起身想去偏殿歇息片刻,脚步却虚浮得像踩在云端。殿外传来帝庚欢快的声音,他捧着刚整理好的斥候密报,蹦跳着进来,见帝月脸色不对,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姐姐,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帝月眼前一黑,直直向后倒去。青禾眼疾手快扶住她,帝庚扔掉密报,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脏猛地一缩:“快!传太医!快去找太医!”
议事殿的慌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蔓延至整个朝歌。太医们提着药箱飞奔而来,诊脉时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跪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陛下,公主殿下……是天花。”
“天花?”帝辛踉跄着后退一步,龙椅的扶手被他攥得发白,“不可能!月儿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染上天花?你们不是说,这病早已在朝歌绝迹了吗?”
为首的李太医叩首在地,额间满是冷汗:“陛下,天花病毒隐匿极深,许是昨夜清理战场时,公主接触了染病的士兵遗体……此病毒烈,臣等只能尽力,能否熬过,全看公主自身的造化。”
殿外的黄飞虎听到消息,甲胄都未来得及卸下,大步闯进来,眼眶通红:“公主殿下待我等如亲姊,末将愿折寿十年,换公主平安!”截教的姚少司和陈九公也匆匆赶来,姚少司伤势未愈,却执意要为帝月施法,可清心咒落在帝月身上,只让她眉头微蹙,那缠绕在她周身的死气,连仙家法术都难以驱散——天花乃凡间疫病,沾染了生老病死的天道规则,修士的法力触之即散,如同以卵击石。
帝月昏睡了三日,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她便让青禾扶着自己坐起,靠着床头批阅奏折,玄铁铸炮的进度、东夷部落的动向、斥候传回的西岐密报,她都一一过目,指尖的朱砂在奏折上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却依旧力透纸背。
“姐姐,你别再忙了,好好休息好不好?”帝庚守在床边,眼眶肿得像核桃,他小心翼翼地为帝月掖好被角,声音哽咽,“那些奏折有我呢,我已经学会怎么看兵力调配图了,工匠们也说,玄铁炮快铸成了,你再等等,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第一门炮发射。”
帝月看着他泛红的眼角,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指尖触到他耳后那道熟悉的疤痕,忽然想起他小时候被野猪抓伤时,也是这样哭唧唧地扑进自己怀里,喊着“姐姐疼”。她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声音轻得像羽毛:“阿庚,以后……殷商就交给你了。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相信华夏英灵,相信传国玉玺……它会护着你,护着这片土地。”
“我不要!”帝庚猛地摇头,泪水砸在被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只要姐姐,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一起守住殷商,要看着我成为像父王一样的英雄!”
帝月的指尖微微颤抖,她想再说些什么,喉间却涌上一阵剧痛,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话语。青禾连忙递上温水,她喝了一口,却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灼烧,视线渐渐模糊,只看到帝庚焦急的脸,黄飞虎挺拔却佝偻的背影,还有姚少司虚弱却坚定的眼神。
弥留之际,她仿佛回到了孟津渡口的清晨,血腥味混着晨雾,黄飞虎提着染血的长枪跟在身后,徐达留下的老兵在地上画着火炮的图纸,帝庚蹦跳着递来水壶……画面又跳转,她握着传国玉玺站在朝歌城楼上,月光洒在玉玺上,泛着温暖的金光,嬴政、刘彻等千古一帝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华夏血脉,无论古今,皆为一体。”
“我……守不住了……”帝月的意识渐渐消散,指尖的玉玺失去了温度,莹白的玉身黯淡下来,上面“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书大字,仿佛也蒙上了一层尘埃。她最后望了一眼窗外,朝歌的天空很蓝,麦田的清香顺着窗缝飘进来,和孟津渡口的风一样,带着华夏土地的气息。
“但……华夏的路……还会有人走下去……”
随着最后一丝气息消散,帝月的手无力地垂下,落在被面上。议事殿内,帝庚的哭声撕心裂肺,黄飞虎单膝跪地,头颅抵在冰冷的地面,甲胄碰撞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呜咽,姚少司和陈九公闭目垂泪,手中的法器微微震颤,像是在为这位守护华夏的公主哀悼。传国玉玺滚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随即光芒尽失,如同一块普通的玉石,静静躺在冰冷的地砖上,见证着第二世的落幕。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像是沉溺在温暖的水中,缓慢地苏醒。
苏玲月猛地睁开眼,水晶吊灯的光芒透过薄纱洒下来,在柔软的天鹅绒被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惯用的香薰味道,耳边传来轻柔的钢琴声,是二弟苏辰最喜欢的《月光奏鸣曲》。
“姐,你醒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穿着白色西装的少年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见她睁眼,立刻放下设备凑过来,“医生说你只是太累了,让你多休息,你倒好,非要赶在生日宴前把欧洲分部的报表看完,这下晕过去了吧?”
苏玲月眨了眨眼,大脑还在混沌中。眼前的少年是苏辰,她的直系二弟,苏氏集团欧洲区的临时负责人,今年刚满十七岁,却已是金融界小有名气的天才。而她自己,是苏氏集团的继承人,苏家大小姐苏玲月,出生在帝都一个传承了三千年的世家——苏家,从商周时期便已存在,历经千年变迁,如今已是掌控全球经济命脉的世界第一家族。
她动了动手指,触到床头的蚕丝被,柔软的触感让她瞬间想起第二世病榻上粗糙的麻布被褥。脑海中闪过纷乱的画面:玄色裙摆上的血渍、传国玉玺的冰凉、帝庚哭泣的脸、朝歌城楼上的月光……那些记忆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过的人生。
“姐,你发什么呆呢?”苏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是不是还不舒服?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马上就好。对了,三妹刚才还来问过你,她给你设计的生日宴礼服做好了,想让你试试。”
苏玲月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接过苏辰递来的温水,指尖触到玻璃杯的温度,才彻底清醒过来——她转世了,第三世,她是苏玲月,不再是殷商的帝月公主,却依旧带着云霄的魂灵,带着守护华夏的执念。
“报表看完了,欧洲分部的利润率达标了,让他们按照计划推进新能源项目。”苏玲月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礼服让语儿先放在衣帽间,等我洗漱完再试。对了,旁系那边的弟妹们都到了吗?生日宴的流程再核对一遍,别出纰漏。”
苏辰笑着点头,拿出平板快速记录:“放心吧姐,旁系的两百多个弟妹一早就到了,都在庄园里等着呢,谁敢偷懒,我第一个收拾他。流程我和大哥已经核对过三遍了,从宾客接待到晚宴致辞,都安排好了。”
苏氏家族的规矩森严,却唯独对这位大小姐苏玲月言听计从。直系的十个弟妹,从大哥苏曜到小妹苏念,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却甘愿围在她身边,听她调遣;旁系的两百多个弟妹,更是将她当成神明一般敬重,她的一句话,比家主的命令还要管用——不仅因为她是苏家唯一的继承人,更因为她从小便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和领导力,五岁时便帮父亲解决了家族内部的夺权危机,十岁时主导的跨国并购案,让苏氏集团的资产翻了一番,这样的能力,足以让所有人信服。
洗漱完毕,苏玲月换上苏语设计的星空蓝礼服,站在全身镜前。镜中的少女肌肤白皙,眉眼精致,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颈间戴着苏家的传家宝——一枚莹白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极了传国玉玺上的篆书。她伸手触摸玉佩,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暖,脑海中瞬间闪过帝月握着玉玺的画面,心口猛地一疼,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姐,你戴这枚玉佩真好看。”苏语蹦蹦跳跳地走进来,她是苏家的三小姐,著名的服装设计师,“这枚玉佩可是咱们苏家的镇族之宝,据说从商周时期就传下来了,和传国玉玺还有些渊源呢。奶奶说,只有苏家的继承人才能戴它,你戴上之后,我总觉得……和平时不一样了。”
苏玲月微微一怔,商周时期?传国玉玺?原来苏家的传承,竟与她的第二世有着这样深的联系。她握紧玉佩,指尖传来的温度与记忆中玉玺的余温渐渐重合,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第三世的她,不仅仅是苏家的继承人,更肩负着延续华夏传承的使命,就像第二世的帝月,守护这片土地,是刻在云霄魂灵里的执念。
“语儿,你知道这玉佩的来历吗?”苏玲月轻声问道。
苏语歪了歪头,仔细想了想:“奶奶说,这玉佩是一位守护华夏的先祖留下的,那位先祖在商周时期,曾用一枚玉玺召唤过华夏英灵,守护过殷商的土地。后来先祖去世,玉玺不知所踪,只留下这枚玉佩,作为苏家传承的象征。”
苏玲月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那位先祖,不就是第二世的自己吗?原来苏家,竟是她当年守护殷商时,无意间留下的传承火种。三千年的时光流转,她从帝月变成苏玲月,从殷商的公主变成苏家的大小姐,而那份守护华夏的使命,却从未改变。
“姐,大哥让你下去呢,宾客们快到了。”门外传来四弟苏墨的声音,他是苏家的情报负责人,年纪轻轻却掌控着全球最庞大的情报网络。
苏玲月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礼服的裙摆,转身向外走去。走廊上,直系的弟妹们早已等候在那里,大哥苏曜穿着黑色西装,沉稳可靠;五弟苏屿抱着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小妹苏念牵着她的衣角,仰着小脸,满眼崇拜:“姐姐,今天你是最漂亮的公主!”
“走吧。”苏玲月微微一笑,伸手牵起苏念的手,大步向楼下走去。楼梯旁的走廊上,站满了旁系的弟妹,他们穿着统一的礼服,见到苏玲月,纷纷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大小姐!”
苏玲月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人群,每一张脸都带着恭敬与亲近。她知道,这些弟妹们,不仅是她的家人,更是她第三世守护华夏的助力。苏氏集团掌控着全球的经济、科技、情报资源,而她,拥有这些资源的掌控权,就像第二世握着传国玉玺一样,拥有了守护华夏的底气。
走到楼下,巨大的客厅里灯火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宾客们穿着华丽的礼服,谈笑风生。苏家的家主,也就是苏玲月的父亲苏振宏,正和几位商界大佬交谈,见她下来,立刻笑着招手:“玲月来了,快过来,给你介绍几位前辈。”
苏玲月从容地走上前,举止优雅,谈吐得体,与几位商界大佬交谈时,既不卑不亢,又能精准地说出对行业趋势的独到见解,引得众人频频点头称赞。苏振宏看着女儿的身影,眼中满是骄傲——他知道,苏家交到苏玲月手里,一定能再创辉煌。
晚宴进行到一半,苏玲月走上舞台,拿起话筒,台下瞬间安静下来。她望着台下熟悉的家人,望着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宾客,忽然想起第二世站在议事殿内,向帝辛和大臣们提出三策的场景。同样的坚定,同样的肩负重任,只是这一次,她的战场不再是硝烟弥漫的古战场,而是波诡云谲的现代商界;她的武器不再是秦弩和火炮,而是苏家的资源和自己的智慧。
“感谢各位来宾参加我的十八岁生日宴。”苏玲月的声音清亮,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今天,我想宣布一件事——苏氏集团将成立‘华夏传承基金会’,致力于保护华夏的文化遗产,支持华夏的科技发展,助力华夏的崛起。”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苏家的弟妹们更是激动地欢呼起来。苏玲月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苏家传承三千年,从商周走到现在,靠的不仅是财富和权力,更是对华夏的忠诚与守护。未来,我会带着苏家,带着所有相信我的人,继续守护这片土地,让华夏的文明,在世界的舞台上绽放更耀眼的光芒。”
话音落下,她颈间的玉佩忽然微微发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虽然微弱,却与记忆中传国玉玺的光芒如出一辙。苏玲月知道,这是玉佩的回应,是云霄魂灵的共鸣,更是华夏传承的召唤。
晚宴结束后,苏玲月独自来到苏家的传承馆。馆内陈列着苏家三千年的文物,从商周时期的青铜鼎,到唐宋时期的字画,再到明清时期的瓷器,每一件都承载着华夏的历史。最里面的展柜里,放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写着“殷商战纪”四个古字,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一位手持玉玺的女子,眉眼竟与苏玲月一模一样。
“原来你一直都在。”苏玲月轻声说道,指尖拂过古籍上的画像,脑海中闪过帝月在孟津渡口的决绝,在朝歌城楼的坚守,在病榻上的遗憾。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她握紧颈间的玉佩,转身走出传承馆。月光洒在苏家的庄园里,照亮了蜿蜒的小路,也照亮了她前行的方向。直系的十个弟妹正等在门口,见她出来,纷纷围上前:“姐,我们都准备好了,随时听你调遣!”旁系的两百多个弟妹也从暗处走出,整齐地站在两侧,目光坚定地望着她。
苏玲月看着眼前的众人,心中充满了力量。她的第三世,才刚刚开始,守护华夏的路还很长,但她不再是一个人——有苏家的弟妹们陪伴,有传承三千年的使命支撑,有云霄魂灵里永不熄灭的执念,她一定能走好这条路,就像第二世的帝月一样,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好这片深爱的华夏土地。
“走吧,”苏玲月抬手,指向远方璀璨的帝都夜景,“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响彻夜空,带着属于苏家的骄傲,更带着属于华夏传承者的坚定。月光下,苏玲月的身影挺拔而从容,颈间的玉佩闪烁着微光,如同传国玉玺的余温,温暖而坚定,照亮了她第三世的华夏守护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