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结交久公主
自那日成功之后，霍雨浩的生活仿佛驶入了一条崭新而充满希望的轨道，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目标明确。
每日清晨，当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晨露还挂在西苑荒芜的草叶上时，霍雨浩便会悄然起身。他来到小院最僻静的角落，寻一块光滑的石块盘膝坐下，面朝东方，闭上双眼，凝神静气，开始运转那玄奥的《先天功》。随着呼吸渐入佳境，天地间稀薄的元气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丝丝缕缕地汇入他体内，沿着特定的脉络缓缓流转，不断锤炼着他那早已达到十级瓶颈却依旧在稳步增长的凝厚魂力，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四年打下的坚实基础，让他的修炼愈发顺畅，体内那股力量虽未突破，却如深潭之水，沉静而渊深。
午后，当初夏的阳光变得有些灼人时，他便会将清晨修炼带来的神清气爽收敛于心，推着那辆简陋却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推车，准时出现在星罗城那个已然有些熟悉的街角。车上载着清晨便精心处理好的新鲜青鱼、上好的木炭以及那几个装着秘制香料的小罐。
“雨浩烤鱼”的摊子渐渐有了些小小的名气。虽然3个金魂币的价格依旧如同一道门槛，让许多普通行人咂舌止步，但那令人难以抗拒的、混合了焦香与独特香料的气息，以及关于“连宫里贵人都爱吃”的隐约传闻，总能吸引一些家境殷实的老饕、追求新奇美味的魂师、或是些手头宽裕的商人前来品尝。而一旦尝过，几乎无人不被其外酥里嫩、鲜香入骨的绝妙味道所折服，心甘情愿地成为回头客，甚至还会向朋友推荐。
“小老板，今天来得挺早啊！”旁边一个卖杂货的摊主笑着打招呼。几个月下来，霍雨浩的沉稳和礼貌也赢得了邻近摊贩的好感。
霍雨浩一边利索地生火架鱼，一边回以礼貌的微笑：“张叔早，今天天气好，估计客人能多些。”
其中，最固定、最引人注目，也无疑是最能带动生意的客人，自然是星罗帝国的公主——许久久。
她几乎每隔一两天便会来一次，时间不定，有时是午后阳光正好时，带着那位沉默却目光锐利的中年女官；有时则是傍晚时分，华灯初上，与三两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闺蜜好友一同乘着精致的马车而来，成为街边一道亮丽的风景。
这日午后，一辆并不起眼却透着低调奢华的马车缓缓停在附近。车帘掀开，许久久轻盈地跳下车，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绿色的绡纱长裙，裙摆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宛如初夏池塘中舒展的新荷，清新灵动又不失皇家气度。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摊前，笑吟吟地道：“小老板，看来我今天来得正是时候，还没开始排队。老规矩，两条在这吃，三条包起来，给我皇兄带去。”
“好的，久久姐，稍等片刻，这条马上就好。”霍雨浩抬头，露出一个熟稔而真诚的笑容。经过多次接触，他早已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初始的惊讶过后，他很快便恢复了平常心——在他眼中，她首先是赏识他手艺、为他带来转机的贵客，其次才是那位高贵的公主。而许久久也更喜欢他这种不因她身份而谄媚、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自然相处的态度，这让她感到轻松自在。
知道她的口味后，霍雨浩会对她的烤鱼更加用心几分。挑选的鱼会是最肥美均匀的，火候掌握得更是分毫不差，翻转的频率、离炭火的距离都恰到好处，撒料时手腕抖动的幅度也仿佛多带了三分专注与精准，力求每一条都达到完美的状态。很快，两条烤得金黄焦香、油脂微微渗出、散发着诱人复合香气的烤鱼便递到了许久久和她今日带来的另一位女伴手中。
“哇！久久，这就是你最近天天念叨、赞不绝口的那个神奇烤鱼？”她身旁一位看起来活泼烂漫、穿着鹅黄色霓裳的贵族少女迫不及待地小心吹了吹，然后咬了一小口。瞬间，她瞪大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也顾不上烫，又赶紧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惊呼，“天哪！太好吃了！这鱼皮！这鱼肉！味道也太丰富了吧！怪不得你宁愿跑出宫也要来买！宫里御膳房做的烤鱼跟这一比，简直成了木柴片子！”
许久久自己也优雅地品尝着，眼中满是享受与满足，对女伴得意地笑道：“我没骗你吧？早就让你跟我来尝尝了。御厨的手艺固然精细，但这种带着市井烟火气的绝活，却是宫里学不来的。”她转向忙碌的霍雨浩，语气带着真诚的赞赏，“雨浩，你的手艺真是百吃不厌，每次来都觉得比上一次更惊艳。”
霍雨浩一边手脚麻利地应付着因为公主到来而渐渐围拢过来的其他客人，一边抽空笑了笑：“久久姐过奖了，你们喜欢就好。”他的动作越发熟练流畅，翻烤、撒料、装袋、收钱，一气呵成，沉稳从容的气度与他稚嫩的面庞形成了奇特的对比，却丝毫不显违和。
靠着这份稳定且日益增长的收入，霍雨浩和母亲的生活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善，西苑那间破旧的小屋仿佛也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每天收摊后，无论多晚，他第一件事不再是急着回家，而是绕道去城里那家信誉最好的老字号药铺。如今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只买最基础的便宜药材，而是有了足够的底气去挑选一些品质更好、药效更佳的上年份的老山参、品相完整的灵芝片、香气浓郁的当归头等温和滋补之物。他甚至请教了坐堂的老大夫，为母亲搭配了一个温和调理的方子。他还买了一个新的砂锅药罐，每日收摊回家后，必定亲自守着炉火为母亲熬煮药汤，控制着火候，直到药汁浓郁醇厚。
“娘，药熬好了，您趁热喝。”霍雨浩将温热的药碗小心地端到霍云儿面前，碗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霍云儿的气色明显比以前红润了许多，以往总是苍白的嘴唇也有了血色，眉宇间积年累月的郁结和憔悴也淡去了不少，眼神中重新有了光亮。她接过碗，感受着碗壁传来的温热，看着眼前愈发挺拔懂事的儿子，眼中满是欣慰与心疼：“浩儿，别光顾着娘，你看你每天起早贪黑地忙，人也瘦了。这钱挣得不容易，你也得多吃点好的，正长身体呢。”她总是忍不住唠叨，伸手想摸摸儿子似乎清减了些的脸颊。
霍雨浩笑着微微侧头，主动用脸颊贴了贴母亲温暖的手心，语气轻松：“娘，我壮实着呢，您摸摸，都是肌肉。您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强。等您彻底好了，我还指望您帮我穿串呢！”他偶尔也会用这样轻松的语气逗母亲开心。
手头宽裕后，霍雨浩也听从母亲的再三嘱咐，为自己添置了几身像样的新行头。他不再只买耐磨的粗布衣，而是开始挑选一些质地更挺括、裁剪更合体、颜色也更沉稳耐看的衣物。今日他便穿了一身墨蓝色的细棉布劲装，款式简洁利落，没有任何多余装饰，腰身微微收束，完美衬出他日渐挺拔的身姿和宽起来的肩膀。脚上则换了一双鞣制得极其柔软光滑的深棕色小牛皮短靴，靴筒贴合脚踝，鞋底柔韧耐磨，行走间既舒适无声，又透着一股少年人的干练与悄然滋长的自信。虽然依旧不是华服锦缎，但配上他沉静的气质、愈发清俊的容貌和那双深邃明亮的灵眸，已然有了几分翩翩少年、卓尔不群的雏形。
霍云儿看着儿子换上这身新衣，总是看不够似的，围着他转圈，眼里闪着骄傲的光彩，不住地念叨：“我们浩儿真是穿什么都好看！这料子舒服吗？这靴子合脚吗？走路累不累？要不娘再给你做两双鞋垫？”
“合脚，娘，舒服着呢，您就别忙活了。”霍雨浩总是在原地轻轻跺跺脚，或是伸展一下手臂，向母亲展示衣物的合身与舒适，脸上带着被母亲关怀的温暖笑容。
有时，许久久来买烤鱼，若恰逢客人不多的间隙，也会和霍雨浩闲聊几句，问问他生意如何，或是聊聊星罗城里的趣闻。
“雨浩，你天天在这里风吹日晒地摆摊，家里…其他人呢？就你和你母亲吗？”许久久某次看似随意地问起，目光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霍雨浩正在翻烤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嗯，就我和母亲两个人。她身体不太好，卖烤鱼，能让她过得好些，能买些药。”他言简意赅，没有抱怨，没有诉苦，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许久久是何等聪慧剔透之人，从他简单的话语、那双过于平静的眸子里，以及他远超年龄的沉稳和那份与出身不符的卓越手艺中，似乎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她不再深问，只是嫣然一笑，语气更加柔和：“那你很了不起啊，小小年纪就能把母亲照顾得这么好，还能把生意做得这么红火。这烤鱼，以后就当是我宫里吃腻了，出来换换口味的定点膳堂了。”
“谢谢久久姐照顾生意。”霍雨浩抬起头，真诚地道谢。他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是他生意能顺利做下去、无人敢来轻易捣乱的重要保障之一，她的时常光顾和毫不掩饰的赞赏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金字招牌和护身符。而这份出于欣赏的维护，让他心中存有感激。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除了摊主与顾客的关系，倒也多了几分像是朋友般的熟稔与默契。霍雨浩感激她的赏识和带来的好运，许久久则欣赏他的手艺、沉稳坚韧的性格和那份不因她身份而攀附或卑微的淡然态度。这种建立在美食和尊重基础上的简单交往，让两人都感到舒适。
西苑的小屋里，药香弥漫，餐桌上也开始时常出现有荤有素的饭菜，甚至角落裏还堆起了少许过冬的银炭。霍云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偶尔还能听到她低低的哼歌声。霍雨浩的眼神也越来越亮，充满了对未来的笃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