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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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辩识的梦与现实。

你仰躺在沙滩上，感受着没有温度的黑色阳光，灼热赤红的天空占据视野，几块黑云悬浮，看不出究竟是否在旋转。自触不可及的海天分界线吹来缕缕湿咸的海风，随着涌动的浪花扑打脚踝。冰冷使你打了个激灵，而后更加麻木地沉入沙砾间。

这样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好，或许不太正常，或许崩坏，或许令人打心底感到恐惧——那最好。

这里找不到任何人，无论是黑洞还是其他你讨厌或无感的所有人，他们在哪里？你又在哪里？还要持续多久，令人烦躁的波浪？

你张了张口，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得阖上双眼，试图用黑暗将自己蒙蔽。

小黑洞：嗨～嗨嗨，睡着了嘛？

你骤然睁开眼，几乎从沙地上弹了起来，惊喜地扫视四周，试图寻找黑洞的身影。可他似乎随着你的清醒而一并消失，环绕你的一是无边的沙滩，一是暗红色的海洋。

海面起伏着管状的物体，似乎有什么在水下涌动。你试着将其抓起，却摸到一颗同样鲜艳的心脏，它在你手心轻轻抽搐着，像是离了水的鱼，很快失去动静，用最后的力气挤出血花，喷溅在你的衣服上。

你撇撇嘴，将死去的心脏扔回海里，回到沙滩上躺着。

海风轻轻抚摸着你的衣襟，仅剩的体温似乎也被几朵湿润夺走，不间断向外逃逸。你再次闭眼，幻想黑洞再次出现。

他只是爱玩而已。一定会再出现的。这不过是一场你早就习以为常的躲猫猫罢了。

这次，耳畔传来沙砾被推开的声音，并不算轻的脚步声在你身侧停滞，柔得不能再柔的呼吸、遮住异光的阴影、代替海风撩开额角发丝的指尖…

伊莱恩：别睁眼，让我和你呆一会

你硬生生将险些撑开的眼皮压下去，乖巧地点了点头。回应你的是伊莱恩的笑声，他在你身侧坐下，顺带握住你的手腕，随意把玩。

伊莱恩：唉呀～真想不到啊，那帮狡猾的家伙还有这种损招…

你微微偏头，朝向伊莱恩的方向。

伊莱恩：…哦对了，你是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伊莱恩：哈！那我给你讲…咦不对，这个好像不能告诉你…

伊莱恩似乎陷入了苦恼的沉思，你在黑暗中勾勒着他的模样，想象他捏着下巴，高高的撅着嘴，黑蓝色双眸还在灵巧地转来转去。不知不觉地，你露出了笑容。

伊莱恩：嗯嗯不行，卖萌也不可以

你立刻收起笑脸，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反而将他逗乐了，将你的手按在胸前捧腹大笑。

等伊莱恩笑够了，你听到他也躺在沙滩上，却仍将你的手压在他胸前——微微起伏的皮肤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也没有预料中的心跳声——但他在颤抖。

伊莱恩：仔细一想，白脑壳一号说得也有点道理，总忽视你果然还是我太疏忽了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更像是以戏谑的口吻在嘲讽他人的过错。你只是摇摇头，感受着发丝蹭过湿漉漉的沙滩，将沙子沾在头皮上，难受得发麻。

伊莱恩：…摇什么头，别看我这样，我真的有很认真地思考的！

你只好又点点头，听他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偏开头去。

伊莱恩：我现在就很担心，没有我在，万一你把自己养死了怎么办

伊莱恩：万一，你去信仰那个家伙…我可是会很生气的！！

怎么可能？你立刻用力摇头，微微蜷缩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似乎颤抖得更加剧烈了。

伊莱恩：…哎，时间快到了

伊莱恩停顿几秒，将险些变声的喘息压下，他再偏头，忽的将冰凉的手抚上你的脸颊，抹匀眼角的泪滴。

你在黑暗中感受着冰凉，紧紧闭着眼，咬着唇，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你仍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气氛已经告诉了你最终结局——

在你睁开眼的前一瞬，他用手掌掩住你的上半张脸，迅速俯身贴近，在你的唇角轻吻一下。

伊莱恩：别以为我不在你就自由了，认不清自己——

伊莱恩：要、付、出、代、价、的

……

梦该醒了。

尾音深陷朦胧，全然隔绝在意识另一侧。你骤然睁开眼，气喘吁吁地扶住自己的胸口，脑内的梦境逐渐退散，仅留下几句印象深刻的话语，似命令刻在灵魂中。

率先拥入感官的情绪不来自于外界，你拼命试图压下呼吸，干涩的双眸挤不出半滴水来。胸腔中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空空荡荡得急切需要什么东西填补。你不知道需要什么，也不敢过多思考，只好先抬头打量四周。

这是个相当狭小的空间，形状类似圆饼，两端又有些尖锐，前后各有橙红色的玻璃，足够你看清外界。

而在你之外，还有无数个同样狭小的舱悬浮在黑色的空中，其中的人脸色宁静，并未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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