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铁时空的初啼

破屋棚顶缝隙渗下的冰冷雨滴，砸在林晓紧抿的嘴唇上，咸涩的雨水混着难以言喻的绝望，顺着干裂的下颚滑落。三天了。

三天前那个如同噩梦初醒的清晨，取代了窒息前的无尽黑暗和格子间的荧光。镜子里属于另一个林晓的苍白面孔，时刻提醒着她身处异世的事实。混乱的记忆碎片像破碎的镜面，折射着这个身体原主孤苦无依的生活：金时空林家旁支——一个早已消散在时间里的名号，在这里，她只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快被遗忘的“扫把星” 身体的虚弱超出想象。原主可能是在被混混追逐时撞伤了头，脑后的钝痛迟迟未消，加上长期营养不良，仅仅是支撑着爬起来，走到墙角那桶接来的、带着铁锈味的雨水边喝几口，就已经耗费了林晓全部的力气。胃袋如同被砂纸摩擦，空得发痛，角落里仅存的半个霉硬的窝窝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但她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生存的本能压过了穿越者的茫然。她必须出去，找到食物。

铁时空边缘地带——这片被称为“灰烬区”的贫民窟，比她记忆里任何一座城市的阴影角落都要糟糕。低矮破败的棚户扭曲地挤在一起，污水在狭窄的泥泞小径上肆意横流，空气里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酸臭和某种劣质油脂燃烧的呛人烟味。衣着破旧、眼神麻木的人们行色匆匆，彼此间戒备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沟壑。

林晓裹紧了身上那件单薄、打着补丁的粗布外套，缩着脖子，努力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学着记忆碎片里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避开人多的街口。她脑子里只有模糊的地理概念和几个名词：夏公馆… 异能家族… 铁克禁卫军… 混乱的念头纠缠着饥饿带来的眩晕。

“唷！瞧瞧这是谁家的小耗子跑出来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粗嘎声音在身后响起，如同冰冷的毒蛇滑过脊背。林晓心脏猛地一缩，僵硬地转身。三个穿着花里胡哨廉价夹克、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青年堵住了她的去路。领头那个黄毛呲着牙，脸上带着残忍的嬉笑，旁边两人歪着嘴，眼神像打量一件垃圾。一股刺鼻的汗臭和廉价酒精味扑面而来。 “臭丫头，上次让你溜了，保护费呢？”黄毛伸手，油腻的手指几乎戳到林晓的鼻尖。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喉咙，原主记忆中相似的场景和那份濒死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与此刻的感受重叠。她能感觉到后脑旧伤的位置在隐隐作痛。 “我……我没有钱……”林晓的声音干涩发颤，试图后退，但后面的路也被堵死。 “没钱？”黄毛旁边一个红毛猛地推了她一把，“那就拿值钱的来！少废话！”巨大的力道让林晓踉跄着摔倒在地，污泥和污水瞬间浸透了本就破旧的裤腿，冰冷的湿意穿透皮肤。手肘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真是晦气！一点油水都榨不出来。”黄毛啐了一口，似乎对眼前的“猎物”失去了耐心，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揍一顿算了，给哥几个解解闷！”拳头和肮脏的皮靴带着风声朝她落下，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不是电脑前的猝死，而是冰冷的、暴力的、充满屈辱和疼痛的终结！

‘不要——！！’内心爆发出无声的、源自两个灵魂深处求生欲的呐喊！就在那足以击碎骨头的力量即将加身的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从林晓的灵魂最深处爆发！不再是身体物理层面的疼痛或恐惧，而是某种源自意识层面的、纯粹灵魂的震颤！像无形的音叉被狠狠敲响，一股无形的、无法观测的涟漪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嗡——

没有声音，但空间仿佛扭曲了一下。 那三个混混的动作猛地顿住了！黄毛挥到半空的拳头僵住，红毛抬起的脚停在半空，最后一个抬靴子的也像被按了暂停键。“呃……”红毛突然捂住了胸口，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扭曲的表情不再是凶狠，而是莫名的极度烦躁和心慌，“妈的！突然烦得要死！这鬼地方！”“老子…心跳好快…”另一个混混也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神闪烁，无法再凝聚起凶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们。黄毛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胸腔憋闷得不行，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打人的欲望被一种坐立难安的焦躁感取代。他看着地上蜷缩着的、依旧吓得瑟瑟发抖的林晓，却莫名地失去了继续动手的兴趣。“靠！真他妈的邪门了！”黄毛烦躁地踹了一脚旁边的破木箱，“走走走！今天没搞头！碰上这个丧门星就倒霉！看她一眼都烦！”他没来由地认定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女孩就是今天这诡异烦躁感的源头。三人骂骂咧咧，带着一身难以排解的莫名焦躁，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消失在了巷子口。

危机…解除了？

林晓瘫在冰冷的污水里，大口喘着粗气，全身脱力般颤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喉咙。刚才那是什么？她做了什么？为什么那几个混混突然像中了邪一样烦躁跑掉了？脑中一片混乱，刚才那股从灵魂深处爆发出的奇特感觉还未完全散去，让她产生了一种轻微的眩晕感。她挣扎着想起身，但手脚依旧发软。

就在这时，巷子口的光线微微一暗，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里。他身材挺拔修长，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皮衣，额前几缕银发挑染下，是一双沉静锐利、如同鹰隼般的眼睛。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林晓也能感受到那双眼睛带来的审视压力。他的面容英俊却冷峻，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严肃气场。

‘修！！’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瞬间劈开了林晓混沌的记忆！那张和她在荧幕上看到过无数次几乎重合的脸，那个夏天未来的导师，铁克禁卫军的首席战斗团团长——呼延觉罗·修！

他怎么会在这里？！

修的视线扫过巷子深处瘫倒在地、狼狈不堪的林晓，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一丝疑惑的弧度。刚才他正在附近区域例行巡查异常的异能波动，一股极其微弱、但又特殊到令人无法忽视的能量涟漪突然出现，一瞬即逝。那能量的性质……非魔非正统，带着一种奇异的“频率感”，仿佛能直接干扰心灵的稳定。而这波动的核心，似乎就在眼前这个气息微弱、被欺凌的女孩身上？他走上前几步，动作无声。蹲下身，审视的目光落在林晓惊恐未定的脸上：“你没事吧？那些人？”他的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林晓惊恐地望着他，努力控制自己不流露出任何“认识他”的表情，身体的颤抖一部分是真，一部分是演：“没…没事了…他们…他们好像突然不舒服…自己走了……”她语无伦次地回答，低下头避开他凌厉的视线。 修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像在扫描一件物品。女孩身上确实只有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异能波动，残余着淡淡的恐惧气息，并无异常。难道刚才那奇特的、一闪而逝的能量波动只是错觉？或者是某种罕见的一次性异能爆发？他沉默了一下，从身上拿出几张铁时空通用的纸币，轻轻放在林晓面前还算干净的一块地上。 “拿着，买点吃的。自己小心。”他的语调依然没什么波澜，带着公务般的疏离。他没有追问，但林晓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难以消解的审视和疑惑。 留下钱后，修站起身，身形如同融入阴影一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晓依旧瘫坐在地上，冰凉的泥水让她浑身发抖，但那几张纸币却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视线。刚才那股从灵魂深处爆发、击退了混混的力量……是什么？那就是她在这个时空的“特别”之处？她抬起自己颤抖的手，掌心空空如也，却仿佛还残留着那无形震颤的余韵。

异能……难道是她带来的？还是这个身体原本就有的？ 茫然、恐惧，和一丝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奇异感知还残留在身体里。她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捡起那几张救命的纸币，紧紧攥在手心。

铁时空的序幕，在她猝不及防的惊恐和一次灵魂的奇异震颤中，正式拉开了。而她的存在，似乎已经引来了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观众”。呼延觉罗·修的目光，在她刚刚觉醒的异能上，投下了带着探究的第一抹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