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夏兰荇德的“磁场”
修留下的那几张微薄的纸币,成了林晓在铁时空立足的第一块浮木。她用它们买了最便宜的面饼,喝饱了相对干净的雨水,又在破屋里硬撑了两天,才稍稍从那次遭遇混混和修带来的震撼中缓过气来。身体的虚弱和脑后的隐痛依旧如影随形,但生存的压力像悬在头顶的利剑。待在原地无异于等死,混混可能再来,下一次未必能有上次那样的“好运”。
“夏公馆……”这个名字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模糊浮现,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原主似乎对它有所耳闻,带着某种莫名的敬畏感,也可能是她濒死前捕捉到的某些异能圈子的只言片语。金时空林家?那太遥远了,她现在甚至无法确定这个身体是否真的还有亲缘。夏公馆,成了她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带来安全庇护的地方——至少那里属于白道异能家族,听起来比贫民窟安全些。凭着残存记忆和向一个面善的老婆婆艰难打听到的模糊方向,林晓拖着依旧沉重的脚步,朝城市的另一个方向走去。灰烬区的景象逐渐被稍微规整些的街道取代,空气中的异味淡了,阳光似乎也明媚了几分。
然而,越靠近目的地,路人的穿着、街边店铺的档次也明显提升,她这身破旧衣裳和苍白的面容就显得格格不入,招来不少或嫌恶或好奇的打量。林晓只能低着头,将自己缩得更小,尽量沿着墙角的阴影行走。内心的忐忑与身体的疲惫交织,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像灌了铅。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靠在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子拐角处喘息时,一阵极具穿透力的……噪音?音乐?声浪猛地轰击着她的耳膜!
“叭叭叭叭——!!!”
只见一辆外形极其夸张、漆成炫目亮黄色、车顶还装着超大喇叭的……呃,应该是汽车吧?像脱缰的野狗一样冲出旁边的小巷,一个惊险刺激的甩尾漂移,险之又险地擦着一辆正常行驶的自行车冲过路口,喇叭还在疯狂鸣叫,留下刺耳的余音和一溜尾气。驾驶座上,一个短发干练、带着红色边框眼镜、脸上表情兴奋又有些狂野的女人正对着后视镜大声嚷嚷着什么。仅仅一瞥,那份彪悍又奇特的气场就让林晓瞠目结舌。
‘雄……雄哥?!’她心脏漏跳了一拍。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女声音从一栋挂着“夏公馆”门牌的复古二层楼房二楼窗口传来:“啊!!是XXX(某偶像)的签名版海报!老母达令!拜托拜托帮我买一张啦~~~”一个穿着可爱睡衣、绑着双马尾的少女探出半个身子,手舞足蹈,眼睛几乎变成了心形。
‘夏美!’林晓的认知再次被冲击。
接着,一个略带慵懒又充满精准吐槽的男声从门口方向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讽刺:“夏美,你在用你的花痴波长干扰大气电波了吗?还有,雄哥,你打算把邻居家的狗都训练成合唱团指挥?”门口站着个身材挺拔的少年,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翻着本书,鼻梁上架着副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精明。
‘夏宇!真的是夏宇!’眼前鲜活的角色瞬间击穿了二次元与现实的壁垒,林晓只觉得头晕目眩。
还没等她消化完这份震撼,巷口突然传来一阵争执声。“死夏天!让你带的吉他谱呢?又想偷懒是不是?”三个明显是学生但打扮流里流气的男生围住了另一个少年, 被围在中间的少年身材高大,却有些缩手缩脚,脸上带着憨厚的焦急和明显的不知所措:“我真的…我真的忘带了……明天!明天一定带来!”他的声音温和,甚至有些软糯,显得毫无攻击性。 ‘夏天!’林晓的呼吸都屏住了。他看起来那么真实,完全没有那个未来终极铁克人的凛然气势,像个笨拙的大男孩 “明天?我现在就要练!你不长记性是吧?”为首的混混不耐烦地伸手推了他一把。夏天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到巷子的砖墙,痛得闷哼一声,怀里的几本旧书和几张曲谱散落一地,其中一个混混甚至故意踩在了一张乐谱上。“别!我的谱!”夏天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纸,想去捡,却被另外两人拦住。
看着那个记忆中善良温和的主角被这样欺凌,一股强烈的冲动和说不清是来自记忆还是自身的不忿冲上林晓的心头。夏家就在眼前,是安全的港湾,可夏天却被堵在这里……她顾不上想会不会暴露,身体快于思考——“住手!”她用尽力气喊了一声,声音因急切和虚弱而有些沙哑。声音不高,却足以吸引那几个混混的注意。三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立刻齐刷刷转向角落里这个突然冒出来、衣衫破旧的不速之客。“哟?又来一只多管闲事的小老鼠?”为首混混松开夏天,一脸轻蔑地朝林晓逼近,“怎么?想替这个废物出头?”另外两人也狞笑着围了上来。瞬间,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林晓!冰冷的触感仿佛又贴上了她的后脑勺。但这一次,看着夏天被堵在墙边无助而担忧的眼神,那份恐惧中混杂了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想要做点什么的急迫。
‘快走!快跑啊夏天!’ 强烈的意念如同火山喷发!就在三个混混完全堵住她退路,拳头带着风声再次扬起的刹那——
嗡!
又是那种感觉!灵魂深处无形地嗡鸣震颤了一下!一股旁人无法察觉、林晓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再次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比上次更清晰、更接近某种意识的引导。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三个混混,动作再次齐刷刷地一滞!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极其烦躁、坐立难安的表情取代。 “妈的!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好烦啊!”右边的混混用力抓了抓头发,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愿意再看林晓或夏天。 “热死了……烦躁!不想待在这儿了!”中间的混混扯了扯衣领,似乎觉得阳光格外刺眼,巷子格外逼仄。 “走走走!真他妈倒霉,碰上个丧气鬼!”为首那个混混看着林晓苍白紧张的脸,莫名地觉得格外碍眼心烦,仿佛多看一秒就浑身难受。他啐了一口,烦躁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率先走出了巷子。另外两人也带着满身莫名的焦躁感,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
危机来得快,去得更莫名其妙。狭窄的巷子里瞬间只剩下惊魂未定的夏天和同样心有余悸、手脚发软的林晓。夏天赶紧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捡拾地上的乐谱和书本。他抬起头,看向角落里的林晓,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后怕:“谢…谢谢你…是你!你没事了吧?”
这时,夏宇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巷口,目光若有所思地在林晓身上停留了片刻。刚才那一幕他从头看到尾。混混们突然的集体烦躁撤走……绝对有问题。这个女孩……“怎么回事?”夏宇的声音平静无波,镜片后的视线在林晓身上扫过,又在夏天狼狈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回林晓脸上,带着一丝锐利的探究。
林晓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避开夏宇审视的目光,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没…没什么…他们好像…不想打人了……”她用尽全力压制着身体里因异能触发后带来的轻微眩晕和心悸,心中警铃大作。完了,这次好像被夏宇看见了?而且就在夏家门口!
命运的齿轮,在夏公馆门外这条平凡的小巷里,发出了清晰的咬合声。林晓——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第一次如此鲜明地踏入了“终极一家”的磁场中心。而那名为“灵能共鸣”的种子,已在无人察觉的时刻,悄然落入了有心人的眼底。不远处某个街角的阴影里,一道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身影,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了夏家大门前的这一幕,眼神中的疑虑更深了几分。这个异常的“能量源”,果然靠近了夏兰荇德家。他迅速拿出了专用的加密通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