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罪（2）
(2)
皓月当空，农历十五的月亮宛如明镜，只是，它蒙上了一层腥红的帷幕，便得这月光落到大地上也呈出一片殷红。老巷子里很寂静，行走在其间的苏忘川早就习惯在这样的环境下行走，由于快到家了，他本就轻松的心变得更加随意，丝毫没有注意到两边墙壁上，新添了许多划痕、坑洼以及斑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冰冷异样、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的气息。
苏忘川能察觉出些许异样，但他见怪不怪，懒的搭理。
“叮——”
远远的，偶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音，这一声格外清晰，苏忘川回过头，往那声音来源处望了一眼。
当然，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苏忘川感觉，这个晚上似乎没自己想象的那样平静，只要有了类似的念头，那眼前的事物在心理作用下无不是诡异、神秘的。苏忘川甚至觉着脚的路都变得陌生起来，扶靠在一旁的土墙边，那土墙的触感却湿漉漉、黏乎乎的。“有人在那吗?”出于警惕与不安，苏忘川朝黑夜里喊了一句.
无人应答，这是必然。
“……”忘川收回手，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四下打算一番，见的确是无人应答，便加紧脚步，尽快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衣服上，是随手擦上去的、留于墙上的鲜血。
殊不知，水面一但有了血，鲨鱼便会，闻腥而动。
“哦?”
几条胡同外，那是一位穿着黑色皮革外套，暗红色的假面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他逐渐抬起头，似乎是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血腥味，久违。
……
苏忘川扶着墙边，生怕自己半路滑倒挂彩，小巷今夜时而格外的躁动，时而寂静无声，忘川只觉得脚下的小巷越发陌生，所幸，路线还是分辨得出的，离家也不过两分钟路程……
“呼……呼……”
角落，那是微弱的喘气声。
苏忘川停下脚步，他生怕自己听错了，可那喘气声越来越清晰，就好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正往自己这里一步一步走来。说实话，苏忘川打心底后悔忘记把手机落在学校，至少这会儿还能照个明什么的。
“那个……您好?有人吗?在的话请吱个声?”忘川可以肯定，眼前小巷一定有个什么正朝自己走来：“我也住这边，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到您，不过经济上的就……”
苏忘川的话语戛然而止，一双手，一双满是鲜血的手蒙在了他的嘴前.
“别出声。”
那是个仅有苏忘川和说话者能听到的声音。
那双手并不是很有劲，苏忘川很轻松就挣脱了开，一脸诧异于是谁开这种没谱的低级玩笑，可当他看清眼前的人——一个浑身是血污，脸上眼角处被划开一道口子、面容疲惫惨白的中年人，这份诧异立刻转化为了担忧：“大叔你……”
“安静！”中年人又捂住了苏忘川的嘴，苏忘川几乎可以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恐惧两个字，尽管完全不知为何，可忘川还是被眼前一幕唬住了，不敢吱声。中年人警惕地四处望，当周围重归于寂静与黑暗时，中年人才一副如释重负模样，松开手，靠在墙边。
苏忘川才注意到，中年人的左手一直按在小腹上，指缝里依稀能看见，腥红
的血不断流出来。苏忘川用手指了指，中年人明白他的意思，但只是摇摇头，又摆摆手，示意苏忘川离开。
“你?”苏忘川尽力压声音。中年人摇摇头，不置可否，目光则一直盯在另一条巷子的尽头，面色严峻。
“……”放下身处困境的人不管，这绝不是苏忘川的做法。苏忘川不由分说扶起中年人，这倒不费力——中年人很瘦小。“我带你去医院。”苏忘川说着，一边扶着墙，一边扶着中年人。中年人的气息很微弱，苏忘川能感觉到他在抗拒自己，只不过气力不足，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他送医，忘川也顾不得中年人的抗议了。
“早知道......”尽管已经后悔过无数次，苏忘川还是为自己遗忘手机一事又一次苦恼：“就打120了……”
所幸，路过拐角，在那盏老式煤气灯下，苏忘川看到了一个人：“喂！劳驾！打个急救车成吗?这里有重病人。”
路灯下那人戴着腥红色的面具，在老式煤气灯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样的不怀好意，
面具人朝苏忘川一步一步走来，又无言语，也无动作，只是机械、缓慢地步行而来。苏忘川托着中年人却不敢向前，甚至后退了一步。
“……伙计?”苏忘川把中年人往后推了推，又问道。
面具人不应答，走出煤气灯的黄光，步入黑暗、以及血月微明之中。
“你先别动。”苏忘川警惕开面具人异样的举动，他把中年人护在自己身后，即便底气不足还是努力作出一副严肃状：“搞什么，说话！”
“……你走，他留下。”面具人的声音很低沉，几乎是刻意压低的。他指了指苏忘川身后的中年人，附上一句：“与你无关，这件事。”
“你……你要干什么。”苏忘川又往后退了两步，心跳的快蹦于嗓子眼，看了看中年人小腹上的伤口——一道极深的划痕，又看了看面具人背在身后的双手，一个答案不免产生———面具人是凶手：“我……我不会放手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别乱……乱来。”说的话一点底气也没有。
“……机会，我给过你了。”
苏忘川只看到，面具人微微指手，电光火石之间，一枚一米长、腕口粗的尖锥从他身旁径直掠过，深深捅入土制墙壁中。
呼啸而过的尖锥擦伤了苏忘川的左耳，他感觉，有什么热乎的东西淌了下来。
“你走，他留下。”
……
“我先行一步，夫人。”旧城区外，一位身着普蓝色冲锋衣的青年，将一同样为普蓝色的长挎包背到身后，衣服与挎包同色，不细看几乎无法分辨。他向一位妇人行了个抱拳礼：“您多保重。”
“你也是，井龙。”妇人摘下鸭舌帽，她的面容较十年前并未有什么改变——她名为，滕小。
井龙告辞滕小，不再言语，立即奔赴向旧城区。
滕小抽出手杖，警惕地走入旧城区。那支手杖不再是铁铸的，而是华贵的金丝楠木，在手杖的握手处，还镶着一块五公分见方，雕着什么古体字的玉石。
她的目光如鹰，时而，又流露出一丝担心.
……
“咻!”
长枪破空之声，苏忘川不敢多想，拉着已经昏迷不醒的中年人趴下，不多时，他就见到又是一杖穿刺的尖锥径直插入面前的墙壁。
若是不躲开，现在被死死钉在墙上的已经是自己了……
苏忘川惊恐地回过头，面具人手中不知何时握了把长矛，在夜色中看不清楚，只有依稀的寒光闪烁。苏忘川背起中年人，求生的意志令他跑了起来。夜色中在小巷奔跑并非易事，更何况身上还背了一人。破空穿刺之音不绝于耳，苏忘川堪堪避下，身上的背包、校牌
17
什么的落到地上，苏忘川也无暇顾及……
“左……边。”中年人有气无力，依稀说道。
“啊……啊?左边?”苏忘川生怕自己听错了，面前的双向路口正等待他作出选择：“左边就左边。”
就在他刚转头向左，原先右转向路口的土制墙壁支撑不住尖锥的重量轰然倒地，封死去路。
“老天爷保佑，”苏忘川不敢停下，记忆里，离旧城区出口没多少路了，只要往前，下一个路口右转……
“左转……”
“可右转近啊?”忘川于慌乱之中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想法，中年人不再说话，当他转过路口，期待记忆里的光明大道时……
外界，依旧是漆黑的，甚至于道路尽头是一堵冰冷.毫无生机的土墙。
回过头，什么都晚了———面具人持着一柄金属制单边开刃的长矛，腥红月光落在他无言沉默、毫无别样花纹，只有类似于微笑表情图案的面具上。面具人没有说话，伸出一只手——光是伸手就已经让苏忘川吓的发抖。
面具人指了指苏忘川背后的中年人，无言，
苏忘川往后退了退，表明了自己决心：“你做你的白日梦。”
“……”面具人点了点头：“你的勇气值得敬佩，可……太年轻了。苏忘川。”
又一发尖锥直冲苏忘川面门而来，他已避无可避，看清、明白这一切的忘川几乎闭上了眼，坦然，又有不甘地接受这一切.
“……嗯?”
“我还活着?”
再度睁开眼，那杖木锥离自己鼻尖仅一寸之遥，眼前，一副土黄色的躯体挡在跟前，一股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苏忘川定了眼，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具货真价实的泥俑。
那泥俑把贯穿自己的尖锥拔出，插在地上，抽出腰间短剑，立于
苏忘川身前。
“不需要支援，这里由我负责。”
另一边道路的岔口，一位青年，身上的冲锋衣几乎融入了这片黑夜，他走向面具人，取下身后的挎包，从中抽出了一柄乌黑，仅叨口处留白的长剑，宛如诸高墙一般站立于苏忘川、面具人之间。
“泥俑，你带着那个少年离开。而你……”青年以剑锋指向面具人：“你的对手，是我。”
“……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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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农历十五的月亮宛如明镜，只是，它蒙上了一层腥红的帷幕，便得这月光落到大地上也呈出一片殷红。老巷子里很寂静，行走在其间的苏忘川早就习惯在这样的环境下行走，由于快到家了，他本就轻松的心变得更加随意，丝毫没有注意到两边墙壁上，新添了许多划痕、坑洼以及斑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冰冷异样、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的气息。
苏忘川能察觉出些许异样，但他见怪不怪，懒的搭理。
“叮——”
远远的，偶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音，这一声格外清晰，苏忘川回过头，往那声音来源处望了一眼。
当然，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苏忘川感觉，这个晚上似乎没自己想象的那样平静，只要有了类似的念头，那眼前的事物在心理作用下无不是诡异、神秘的。苏忘川甚至觉着脚的路都变得陌生起来，扶靠在一旁的土墙边，那土墙的触感却湿漉漉、黏乎乎的。“有人在那吗?”出于警惕与不安，苏忘川朝黑夜里喊了一句.
无人应答，这是必然。
“……”忘川收回手，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四下打算一番，见的确是无人应答，便加紧脚步，尽快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衣服上，是随手擦上去的、留于墙上的鲜血。
殊不知，水面一但有了血，鲨鱼便会，闻腥而动。
“哦?”
几条胡同外，那是一位穿着黑色皮革外套，暗红色的假面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他逐渐抬起头，似乎是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血腥味，久违。
……
苏忘川扶着墙边，生怕自己半路滑倒挂彩，小巷今夜时而格外的躁动，时而寂静无声，忘川只觉得脚下的小巷越发陌生，所幸，路线还是分辨得出的，离家也不过两分钟路程……
“呼……呼……”
角落，那是微弱的喘气声。
苏忘川停下脚步，他生怕自己听错了，可那喘气声越来越清晰，就好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正往自己这里一步一步走来。说实话，苏忘川打心底后悔忘记把手机落在学校，至少这会儿还能照个明什么的。
“那个……您好?有人吗?在的话请吱个声?”忘川可以肯定，眼前小巷一定有个什么正朝自己走来：“我也住这边，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到您，不过经济上的就……”
苏忘川的话语戛然而止，一双手，一双满是鲜血的手蒙在了他的嘴前.
“别出声。”
那是个仅有苏忘川和说话者能听到的声音。
那双手并不是很有劲，苏忘川很轻松就挣脱了开，一脸诧异于是谁开这种没谱的低级玩笑，可当他看清眼前的人——一个浑身是血污，脸上眼角处被划开一道口子、面容疲惫惨白的中年人，这份诧异立刻转化为了担忧：“大叔你……”
“安静！”中年人又捂住了苏忘川的嘴，苏忘川几乎可以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恐惧两个字，尽管完全不知为何，可忘川还是被眼前一幕唬住了，不敢吱声。中年人警惕地四处望，当周围重归于寂静与黑暗时，中年人才一副如释重负模样，松开手，靠在墙边。
苏忘川才注意到，中年人的左手一直按在小腹上，指缝里依稀能看见，腥红
的血不断流出来。苏忘川用手指了指，中年人明白他的意思，但只是摇摇头，又摆摆手，示意苏忘川离开。
“你?”苏忘川尽力压声音。中年人摇摇头，不置可否，目光则一直盯在另一条巷子的尽头，面色严峻。
“……”放下身处困境的人不管，这绝不是苏忘川的做法。苏忘川不由分说扶起中年人，这倒不费力——中年人很瘦小。“我带你去医院。”苏忘川说着，一边扶着墙，一边扶着中年人。中年人的气息很微弱，苏忘川能感觉到他在抗拒自己，只不过气力不足，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他送医，忘川也顾不得中年人的抗议了。
“早知道......”尽管已经后悔过无数次，苏忘川还是为自己遗忘手机一事又一次苦恼：“就打120了……”
所幸，路过拐角，在那盏老式煤气灯下，苏忘川看到了一个人：“喂！劳驾！打个急救车成吗?这里有重病人。”
路灯下那人戴着腥红色的面具，在老式煤气灯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样的不怀好意，
面具人朝苏忘川一步一步走来，又无言语，也无动作，只是机械、缓慢地步行而来。苏忘川托着中年人却不敢向前，甚至后退了一步。
“……伙计?”苏忘川把中年人往后推了推，又问道。
面具人不应答，走出煤气灯的黄光，步入黑暗、以及血月微明之中。
“你先别动。”苏忘川警惕开面具人异样的举动，他把中年人护在自己身后，即便底气不足还是努力作出一副严肃状：“搞什么，说话！”
“……你走，他留下。”面具人的声音很低沉，几乎是刻意压低的。他指了指苏忘川身后的中年人，附上一句：“与你无关，这件事。”
“你……你要干什么。”苏忘川又往后退了两步，心跳的快蹦于嗓子眼，看了看中年人小腹上的伤口——一道极深的划痕，又看了看面具人背在身后的双手，一个答案不免产生———面具人是凶手：“我……我不会放手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别乱……乱来。”说的话一点底气也没有。
“……机会，我给过你了。”
苏忘川只看到，面具人微微指手，电光火石之间，一枚一米长、腕口粗的尖锥从他身旁径直掠过，深深捅入土制墙壁中。
呼啸而过的尖锥擦伤了苏忘川的左耳，他感觉，有什么热乎的东西淌了下来。
“你走，他留下。”
……
“我先行一步，夫人。”旧城区外，一位身着普蓝色冲锋衣的青年，将一同样为普蓝色的长挎包背到身后，衣服与挎包同色，不细看几乎无法分辨。他向一位妇人行了个抱拳礼：“您多保重。”
“你也是，井龙。”妇人摘下鸭舌帽，她的面容较十年前并未有什么改变——她名为，滕小。
井龙告辞滕小，不再言语，立即奔赴向旧城区。
滕小抽出手杖，警惕地走入旧城区。那支手杖不再是铁铸的，而是华贵的金丝楠木，在手杖的握手处，还镶着一块五公分见方，雕着什么古体字的玉石。
她的目光如鹰，时而，又流露出一丝担心.
……
“咻!”
长枪破空之声，苏忘川不敢多想，拉着已经昏迷不醒的中年人趴下，不多时，他就见到又是一杖穿刺的尖锥径直插入面前的墙壁。
若是不躲开，现在被死死钉在墙上的已经是自己了……
苏忘川惊恐地回过头，面具人手中不知何时握了把长矛，在夜色中看不清楚，只有依稀的寒光闪烁。苏忘川背起中年人，求生的意志令他跑了起来。夜色中在小巷奔跑并非易事，更何况身上还背了一人。破空穿刺之音不绝于耳，苏忘川堪堪避下，身上的背包、校牌
17
什么的落到地上，苏忘川也无暇顾及……
“左……边。”中年人有气无力，依稀说道。
“啊……啊?左边?”苏忘川生怕自己听错了，面前的双向路口正等待他作出选择：“左边就左边。”
就在他刚转头向左，原先右转向路口的土制墙壁支撑不住尖锥的重量轰然倒地，封死去路。
“老天爷保佑，”苏忘川不敢停下，记忆里，离旧城区出口没多少路了，只要往前，下一个路口右转……
“左转……”
“可右转近啊?”忘川于慌乱之中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想法，中年人不再说话，当他转过路口，期待记忆里的光明大道时……
外界，依旧是漆黑的，甚至于道路尽头是一堵冰冷.毫无生机的土墙。
回过头，什么都晚了———面具人持着一柄金属制单边开刃的长矛，腥红月光落在他无言沉默、毫无别样花纹，只有类似于微笑表情图案的面具上。面具人没有说话，伸出一只手——光是伸手就已经让苏忘川吓的发抖。
面具人指了指苏忘川背后的中年人，无言，
苏忘川往后退了退，表明了自己决心：“你做你的白日梦。”
“……”面具人点了点头：“你的勇气值得敬佩，可……太年轻了。苏忘川。”
又一发尖锥直冲苏忘川面门而来，他已避无可避，看清、明白这一切的忘川几乎闭上了眼，坦然，又有不甘地接受这一切.
“……嗯?”
“我还活着?”
再度睁开眼，那杖木锥离自己鼻尖仅一寸之遥，眼前，一副土黄色的躯体挡在跟前，一股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苏忘川定了眼，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具货真价实的泥俑。
那泥俑把贯穿自己的尖锥拔出，插在地上，抽出腰间短剑，立于
苏忘川身前。
“不需要支援，这里由我负责。”
另一边道路的岔口，一位青年，身上的冲锋衣几乎融入了这片黑夜，他走向面具人，取下身后的挎包，从中抽出了一柄乌黑，仅叨口处留白的长剑，宛如诸高墙一般站立于苏忘川、面具人之间。
“泥俑，你带着那个少年离开。而你……”青年以剑锋指向面具人：“你的对手，是我。”
“……滑稽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