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罪（1）
(一)无罪
(1).
光阴十年，AD2013，S市，这个故事，从一片老旧木板房中开始，
“昨日，位于我市西南丘陵群落处发生不明爆炸，目前未发现相关人员受伤，具体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今日晴转多云，预计未来几日受台风天气影响，将会出现大面积降水……”“近日，中东局势……”
新闻播报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房屋的主人关闭了收音机。伴随机器关闭电源的“滋滋”电流声，男青年伸了伸懒腰，想就此把刚睡醒的那股迷糊劲赶走。显然，他失败了，因为一偏头，他又差点在餐桌上昏睡过去。
“不行不行，要迟到了的说。“赶忙从桌上探起头的他背上书包，环顾了一周发现，自己那块最重要的校牌没带，于是他三步并作一步上前，取下了它.
阳光自低矮小棚屋一角的天窗射入，正好照亮了校牌上男青年的姓名———苏忘川。
“嗯?”苏忘川合上小棚屋的木门，回过头才发现胡同尽头那条小路上空无一人：“学长和小琴都不在?”往日里，高一男青年苏忘川都是同一位高二学生会的学长以及同届一位女生顺路上学的，今日不知是出了什么意外，直到苏忘川走到街道，平日里早早等候的身影都不曾出现。“俩人闹别扭了?也没啊?”尽管自己心里满是疑惑，可碍于手机没电，自己也无计可施：“去学校看看吧。”
不知是因为早上睡过头，还是一路上苏忘川动不动被些新奇的小玩意吸引去注意，总之当他正式坐到自己座位、拿出必要的课本时，早自修的预备铃都不知响过多久了。苏忘川还时不时瞥两眼窗外，希望可以看见友人的身影——他坐在窗旁。
“同学们大家早上好。”台上的历史老师是苏忘川不曾见过的，原本并不是很感兴趣的他却意外地发现，这位新老师有些“非主流”：棕中透红的头发长到遮耳，面庞是北欧人那种特有的优雅华贵感，可金丝边框的镜片下，是一双充满温度的碧绿眼眸。穿着也是雍容华贵的棕红西服，这种穿着也属实在夏日里罕见了些。
“我是你们的历史代课老师，叫我乔老师就好。”这位看上去优雅华贵的老师倒是有着不一般的亲和力，他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乔”字，回过身，温和地说道：“我们之间也不需要陌生，可以的话，你们大家叫我乔也行。”
“乔……”苏忘川默念着这老师的名字，却并没有往心里去。
学校的生活向来没什么值得去铭记、高兴的，枯燥乏味的一日，对于苏忘川来讲，这样的每一天都值得珍惜，或者说，他的每一天都值得认真对待。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的他一直靠着政府、朋友救济生活，生活对他并不友好，苏忘川倒不以为然；反倒更加珍惜起这样的日子来.平常课余时间可不够他跨级去找他的那位学长朋友，苏忘川索性待到放学时分，径直走入学生会办事处，因为他知道这个时间，友人一定会在那。
“合上门。”诺大的办事处只有中心圆桌还坐着一个人，他身上穿着的校服与苏忘川款式相仿但颜色不同，有别于低年级的藏红色，他身上的则是更老成的群青。他放下一纸文书，纸张后是一副不怒自威，波澜不惊的脸。看清了来者，他没多说什么继续拾起文书，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事。”
“哦，给你的.”苏忘川晃了晃手头拎着的一袋面包，向他走去，不忘调侃一句：“工作真认真呢~张溢老兄。”
“……”名为张溢的他并不为所动，或者干脆懒得理睬，因为他的双眼从未离开过眼前那几张纸。苏忘川也不想打扰正认真工作的学长，于是自顾自拿了片自己带来的面包，翻了本摊在一边的小说，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我们新来了个历史老师。”
“……嗯。”张溢学长更多是应付性地回了句嘴，直到一会儿后，他放下几纸文书，摘下眼镜，在一声声音轻到聊胜于无的道谢后也拿了块面包，这才打开话匣子来：“乔老师也是高二段代课老师，学问挺深，不过……”
“不过什么?
“他似乎对宗教文化更情有独衷一些，到哪里都带着本《圣经》。”张溢并不是很在意地说着：“当然，这些东西不考。”
“嗯，也是……琴呢?”苏忌川这才发觉，平日里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生本也应该在学生会办事处的，没有她的参与，总感觉气氛沉闷闷的，过于“庄严”了些。
“她请了假，”张溢面无波澜：“长假。”
“哦?哦——哦!”
“希望你别乱想。”
“哦……”
正有一茬没一茬正聊着天时，学生会办事处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苏忘川向门口看去，却意外发现，是历史代课老师，乔先生站在那：“请问同学?这里是学生会吗?
“是的老师。”张溢站起身走到乔老师面前，毕恭毕敬地说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说话间，苏忘川也跟随着来到门口。
“我有些课本资料落在仓库了，一个人拿有点困难，我新来也不认识老师学生不好求助，所以希望学生会可以帮助我。”
……
“不是，他管……他管这叫一点?”被张溢强拉来作“苦力”的苏忘川将几乎有一张课桌天大小、里面装满厚重的大部头图书的纸箱搬到乔老师办公室时，几乎快脱力的他顾不上体面席地而坐，背靠在办公桌旁：“这比我桌子里的书加起来还要多！”
“你桌子里才几本闲书。”张溢手中也拎了两编织袋，他喘了口气，才将编织袋放到桌上：“挺怪的。”
“什么怪?”忘川回过头，张溢的眼睛却从没离开过那几本书：“《贝奥武夫》，《吉尔伽美什》《特洛伊战争》《凯尔特史诗》……怎么尽是这些书?”张溢说着，皱着眉，似乎是对这位历史老师不务正业感到的不满。
“这些是……外国历史?好深奥啊！”作为顶级学渣的苏忘川反倒
在心中又增添几分对乔老师的敬意——他简直像个巨人！
“错，忘川同学，这些准确来说是，神话。”乔老师冷不丁出现在两人身后，好像他本来就在那一样：“还有，这位学生会同学，你对神话看来很了解，我想我们一定会合的来。”说着，很是热情地向张溢伸出手。不知张溢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才握上乔老师的手，脸上的笑容也并不自然。
“还好，还好……”
……
“不是我说你，乔老师又没怎么你，怎么又摆一副臭脸?”回家的路上，苏忘川一边大嚼一块烤肉三明治——乔老师的搭谢礼物，一边向本就不怎么饿、又被硬塞一块三明治的张溢埋怨道：“怎么的，小琴一天不来，你连魂都丢了?你俩不也没谈恋爱吗?啊?背着我的?”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张溢把三明治又塞给了苏忘川，叹了口气，又揉了揉眼，不多时才文开口：“乔老师人很好，有点……好过头了，我不适应。”
“哦——”对于这个回答，苏忘川显然不够满意，可以感觉的到，季节渐渐有了变化，台风天送走了些许夏的炎热，带来了更多秋的凉爽，苏忘川像个好奇宝宝，对一切有趣的变化都深感兴趣，时不时停下脚步，又时不时突然冲刺，似乎是想追上正逃窜的松鼠什么。对他所做的一切，张溢都丝毫不感兴趣，甚至想吐槽“多大个人了都。”
不过更多时候，他倒也不介意有个人在一旁活跃气氛，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张溢家今日有客人，故中道便向苏忘川告辞，走小路回家。苏忘川本想给朋友沈琴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不料竟然把手机落在学生会办事处了。
“真见鬼，过会到家还得和家伙报平安，明天指不定要唠叨我多少句。”苏忘川咂了咂嘴，拐进一片老城区，比街边的路灯的身影不再往小路延展，忘川的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都这么迟了吗?天都黑成这样了?以后还是不去学生会找麻烦的好……”
借由月光，苏忘川摸索着墙边，小路尽头有一盏老式的煤气灯，逾往前走他脚下
路的轮廓也愈发清晰起来，可当他走过路灯，眼前的漆黑倒也实实在在笼罩于他的眼前。
他有注意到，煤气灯灯光照耀到最后的角落旁，一抹鲜红着实有些突兀。
像是血迹。苏忘川第一反应如此.
“兴许哪家今天开荤杀猪吧，兴许。”老实说，作为一片老城区，甚至是老城区里都略显破旧的棚屋区，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在这里长大的苏忘川属实见怪不怪了。
“杀个猪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忘川耸了耸肩，完全无所谓的他又一次步入他曾走入过无数次的漆黑中，此刻的他，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殊不知，一切的一切在他走入黑夜起，就彻底改变了。
少年青春活力的步伐下，是一片被黑夜覆盖、遍地、满墙腥红的小巷。
无罪者，将开始他的巡礼。
......
“小姨好。”张溢，与母亲一同在自家门前迎接一位远道而来的亲人，她是母亲的妹妹，一位很有活力的妇女。张溢五分不情五分不愿地向她打着招呼，并非是不重视家庭，不过是疲于应付人际关系。
“嗯嗯，都长那么高了吗?”这位妇人脸上满是惊讶与欣喜，不见一点岁月在其留下的痕迹。她亲昵地给了侄子一个大大的拥抱，顾不上对侄子一脸木讷与窒息样发表吐槽，她回过头，给自己姐姐也一个拥抱：“我回来啦，姐。”
“欢迎回家，滕小。”
在感受家人温度的同时，滕小偶然间回过眼，留意了下不知何处的天空。
......
“以公正，再创家族辉煌。”
都市中央，高耸入云的广播电视台塔楼顶，那是一位穿着黑色布面风衣，内衬考究细致，面容端庄华贵，宛如一尊雕塑般的男子，静静注视着城市的夜景，也静静在心中默念。
“这一次，我一定再创拓拔氏的荣光。”
......
“[旷宇的神啊，给予您子民原初的力量]”
“[私将献出私之血液、私之肉体、私之灵魂]”
“[祝愿您的子民武运昌隆]”
“[长生天保佑]”
女孩跪在明月之前，苍天之下，她不知道自己这番言语是否能够抵达心中神明那里。但当她站起身、回过头，脸上的柔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可比拟的冷若冰霜。
她名为，沈琴。
......
“应该……是这里吧?”下了班车的少女，一脸惶恐看着眼前的城市，她是为了一个目标才来到的这里，一场充满生机的仪式。
她的惶恐与手足无措，在见到路边草坪，一朵凋零枯萎的花而结束，她怀中抱着一本书，一步一步，来到花儿面前，蹲下身，伸出仔细的手轻轻抚摸着花朵。
“没事了……”
少女走了，走进这座她一无所知的都市.
花朵还在，枯黄与凋零已不见踪影，生机与活力取代了它们。
......
“[阿戈尔号]英雄们，勇敢的伊阿宋，智慧的美狄亚、慈爱的阿塔兰忒、强大的赫拉克勒斯。在故事的最后，又有谁才是真正的……”
男子放下书本，走到阳台，看着夜空苍茫一片，面庞上不见一点温和的表情。“才是，真正的——赢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