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过期的奶茶券

林溪清理钱包时，从夹层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奶茶券。奶白色的券面上印着“第二杯半价，有效期至2021年12月31日”，右下角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熊——是陈默当年用马克笔添上去的，说“这样下次买奶茶，就像带着我们俩的专属标记”。

2021年的冬天，他们总黏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陈默知道林溪爱喝三分糖的珍珠奶茶，每次都提前十分钟下单，等她从图书馆出来，杯壁刚好凝着薄薄的水珠，温度不烫嘴。他总抢着付账，然后把第二杯半价的券小心折好放进林溪钱包：“攒着，等周末再喝，以后每个冬天，我们都靠这奶茶券过冬。”林溪看着他指尖沾着的奶茶渍，笑着把券夹进最里面的夹层，像藏了颗会发烫的糖。

那时的承诺总来得轻易又热烈。陈默在跨年夜的奶茶杯套上写：“明年冬天，我要把奶茶券换成戒指，以后每天都给你买热奶茶。”林溪把杯套叠成小方块，和奶茶券放在一起，睡前总拿出来看，连梦都是甜的。他们还计划着毕业旅行去奶茶店的总部城市，说要把所有口味都尝遍，再带一沓奶茶券回来，贴满出租屋的墙。

变化是从毕业季开始的。陈默忙着投简历、跑面试，从“等我下班陪你买奶茶”变成“你自己去买吧，我要改简历”。林溪揣着攒了半年的奶茶券去找他，想提毕业旅行的事，却看见他对着手机屏幕笑——是和新同事讨论周末去哪家网红咖啡店。“你不是说要带一沓奶茶券回来吗？”林溪捏着券，指尖泛白。陈默头也没抬：“那都是学生时代的玩笑话，现在谁还喝那种平价奶茶？”

后来的奶茶券再也没被用过。林溪路过那家奶茶店，总会看见情侣们凑在一起选口味，像极了曾经的他们。有次她独自走进去，点了杯三分糖的珍珠奶茶，店员问“要不要用第二杯半价券”，她才想起钱包里的那张，掏出来时，券边已经磨得毛了边。喝着奶茶，她突然发现，没有陈默抢着吸珍珠，连甜腻的味道都变得寡淡。

最后一次见陈默，是在商场的咖啡店。他穿着西装，手里拿着冰美式，身边站着个女孩，正笑着和他讨论咖啡的酸度。林溪攥着钱包里的奶茶券，没上前打招呼。她看着陈默给女孩拉椅子、递纸巾，那些曾经只属于她的细节，如今换了人享受。她突然明白，当年陈默说“每个冬天靠奶茶券过冬”是真的，说“换成戒指”也是真的，只是那些真心，只停在了2021年的冬天。

走出商场时，林溪把那张过期的奶茶券扔进了垃圾桶。风卷起券角，小熊的图案晃了晃，像在和过去告别。她没再回头，因为她知道，有些承诺就像这奶茶券，只有在相爱的日子里才有效，一旦过了期，再攥在手里，也只剩满心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