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汴梁异闻录。第8章:瘟疫真相。

五月二十的热风裹着潮湿的霉味,比往日更闷,憋着场暴雨没下来。李莲花在文心的药摊旁歇着,手里转着竹杖,听着巷子里传来的咳嗽声——这几日“时疫”蔓延得快,城西、城北都有人上吐下泻,官署贴出告示,说是“天谴示警,因主战派逆天而行”。

“不对劲。”李莲花把竹杖往地上一顿,“真要是天谴,怎会专挑喝井水的人家?”

笛飞声刚从城北回来,龙渊刀上沾着点泥,闻言喉间低嗯一声:“井边有油花,带着蛮夷兽脂的腥气。”

两人往城西水源地走,越近河边,腥气越重。李莲花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指尖沾了点水面浮渣,凑到鼻尖:“是‘腐骨草’,碾碎了混在油里,遇水沉底,喝着发苦。量不大,却能让人上吐下泻,看着跟疫症似的。”

“主和派的手法。”笛飞声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腹摩挲着龙纹,指节没发力,倒像是在借这触感理思路,“嫁祸主战派,逼陛下议和。”

李莲花站起身,竹杖在岸边细沙上划了个圈:“得让水变干净。找些细沙、木炭来,再让阿刃打些陶管,空心,一头粗一头细。”

笛飞声没多问,转身往贫民窟走。他知李莲花的性子,说要做什么,定有法子。路过阿刃的铁匠铺时,少年正抡着锤子砸铁块,火星溅在胳膊上,浑然不觉。“李莲花要陶管,空心,一头粗一头细。”笛飞声站在炉边,声音盖过风箱声。

阿刃愣了愣,锤子停在半空:“做那玩意儿干啥?不如打把刀趁手。”

“滤水用。”笛飞声看着他胳膊上的烫伤,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文心配的烫伤膏,“比刀顶用。”

阿刃接过瓷瓶,脸有点红,挠了挠头:“成,我这就弄。”再抡起锤子时,落点比刚才准了些,铁砧上的火星溅得更匀,打铁的声响都比先前沉了些。他把烧红的铁坯往冷水里淬,“滋啦”一声腾起白雾,手里的陶管雏形渐渐有了模样。

傍晚,第一批陶管送到河边。李莲花指挥着百姓在木架上叠细沙和木炭,再把陶管一头接在滤层下,另一头对着空木桶。“水从上面倒进去,细沙挡泥,木炭吸味,流到桶里就干净了。”他舀了勺带浮渣的河水倒进去,看着清水顺着陶管滴进桶里,转身拍了拍围观老汉的肩,“瞧见了?天灾不可怕,怕的是借天灾行恶的人。人能胜天,先得胜过自己心里的糊涂。”

人群里响起掌声,先前被“天谴”吓住的百姓,眼里渐渐亮起来。有个老汉端起干净水喝了口,咂咂嘴:“跟山里的泉水一样甜!”旁边的妇人赶紧舀了半桶,说要回去给娃煮米汤——先前娃喝了脏水,上吐下泻好几天,此刻盯着水桶的眼神亮得像落了星子。

第三日清晨,最后一处水源地的净水装置搭好了。时疫蔓延彻底止住,主和派贴的告示被人撕了,换成阿刃刻的木牌,上面画着滤水的法子,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不信谣言,信清水”。

笛飞声巡查时撞见两个鬼祟汉子,披着粗布袍,裤脚露出兽皮。他没惊动,悄悄跟到城外破庙,见他们正往陶罐里倒黑色粉末,旁边堆着几张蛮夷样式的兽皮。

“主和派养的死士。”笛飞声的手猛地按在刀柄上,龙纹硌得指腹发疼,刀鞘里的寒气顺着掌心往上窜,用刀背敲了敲庙门,“赵显许了你们什么?”

汉子们拔刀就砍,带着蛮夷的凶悍。笛飞声侧身避开,龙渊刀闪电般出鞘,刀光在晨雾里划了个弧,没沾血,却把两人的刀鞘劈成两半。“说不说?”

其中一个还想扑,被另一个拉住,咬着牙道:“事成之后,给我们部落换三十担粮食。”

笛飞声没再问,反手一掌劈在两人后颈,捆了交给随后赶来的石敢当。往回走时,见李莲花正蹲在河边,盯着陶管里淌出的清水,袖袋里的界隙碎片透出点青光,顺着水流轻轻晃。那青光漫过他指尖时,正好落在一个喝了净水的孩童脸上——那孩子刚止住的咳嗽声彻底没了,碎片的光也跟着稳了稳。

“都解决了。”笛飞声在他身边蹲下,递过水壶。

李莲花接过来喝了口,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抬头时眼里带点笑:“阿刃的陶管打得不错,比你刀光柔和。”

笛飞声抬眼,正撞见他嘴角的笑,喉间低低应了声,指尖在水面的涟漪里顿了顿,像是把那句“你也一样”咽了回去。

热风掠过河面,卷着水汽的凉意。远处贫民窟里,孩子们围着净水装置嬉闹,文心正教妇人定期更换细沙和木炭。李莲花袖中的碎片青光渐稳,像融进了这方水土,周遭的戾气,淡得快瞧不见了。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