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熙朝异闻 六界同归

《熙朝异闻录：六界相逢》

第30章：熙朝异闻 六界同归

谷雨日的雨，细得像筛过的银线，打在莲花坞的新竹上，溅起细碎的绿。竹棚下的长案上，摆着卷泛黄的册子，是李莲花连夜整理的《海上医案》，里面夹着片晒干的海芙蓉，页边写着“治蛊毒方三则”。

“这个你拿着。”李莲花把册子往程晋手里塞，指尖擦过对方的腕间，那里还戴着何晓凤送的追踪符玉佩，“汤溪多水泽，难免有怪病，或许用得上，有备无患嘛。”

程晋刚接过册子，就见笛飞声往黑山大王怀里塞了根竹棍。竹棍打磨得光滑，顶端削成尖形，还缠了圈红绳。“防狼的。”笛飞声言简意赅，目光扫过黑山大王的鹿角，“路上遇着不长眼的，不用客气。”

黑山大王把竹棍往背后一背，像扛着柄长枪，咧嘴笑：“谢谢阿飞！”他转头拽程晋的袖子，“快走，通道快开了！”

“急什么。”程晋拍开他的手，却被对方用鹿角轻轻蹭了蹭手背，痒得直躲。

正说着，池边传来脚步声。沈峤和晏无师踏着雨丝走来，沈峤的青色道袍沾了些湿，手里捧着块方形的青石板；晏无师跟在后面，玄色衣袍下摆扫过青苔，带起几点绿意。

“赶上了。”沈峤把青石板放在长案上，石板光滑，是养魂池底多余的星图石料，“新帝说，通道已设‘通汇司’，以后往来六界，需登记在册。”他看向程晋，眼底带着笑意，“还说，要聘你当‘驻大熙联络官’，常来常往。”

“联络官？”程晋挑眉，“那是不是能光明正大来钓螃蟹了？”

晏无师嗤笑一声，从袖中摸出六支竹笔，笔杆上分别刻着六界的符号：“少贫嘴。沈峤说，得留个念想。”

李莲花已在青石板上倒了点朱砂，笑道：“画个‘六界和平符’吧，埋在莲花坞，也算个见证。”

六人围着石板，依次落笔。李莲花的笔迹最淡，朱砂在他笔下化作朵莲，清雅得要化开；笛飞声直接用竹笔尖刻，笔画深峻，如柄出鞘的刀；沈峤画了道太极，阴阳鱼的边缘带着柔和的弧度；晏无师的符纹张扬，似团跳跃的火；程晋画了个不太周正的螃蟹，螯足张牙舞爪；黑山大王在旁边添了只长角的鹿，鹿角上还“长”着朵花。

“埋哪儿？”程晋抱起石板，雨水打在板面上，朱砂符纹晕开点，却更显鲜活。

“就埋桃树下。”李莲花指着棚外那棵新桃，“来年开花，就当是符灵显应了。”

六人合力挖坑，泥土混着雨气，带着春日的湿暖。石板埋下时，程晋特意往上面盖了层软草，怕被黑山大王的鹿角不小心撞翻。

养魂池的水面这时泛起青光，六界通道在雨雾中缓缓展开，比以往更明亮，成了连接天地的光廊。

“该走了。”程晋拍了拍手上的泥，往通道口走，又被李莲花叫住。

“这个也带上。”李莲花往他兜里塞了包东西，是用莲蓉糕的油纸包的，里面是些新炒的南瓜子，“路上吃。”

笛飞声往程晋手里塞了个水囊，是他常用的那只，竹制的囊身刻着朵小莲：“多喝水，别总喝酒。”

沈峤把串莲子手链往程晋腕上戴，莲子圆润，是用雪莲蜜浸过的：“安神的，路上好睡。”

晏无师没说话，却往黑山大王手里塞了个小瓷瓶，瓶身刻着“驱虫”二字。黑山大王刚要道谢，就被他用扇子敲了敲鹿角：“看好程晋，别让他又被人骗了。”

通道的光芒越来越亮，映得六人脸上都泛着青光。程晋后退着往通道走，挥手喊：“有空来汤溪吃螃蟹！管够！”

黑山大王举着背后的竹棍，跟着喊：“我钓最大的！”

沈峤笑着挥手：“常来玄都山喝茶。”

晏无师抬了抬下巴：“下次来，竹刀该练熟了。”

李莲花站在桃树下，雨丝落在他发间，他扬声道：“莲花楼的腌菜，等着你们来吃！”

笛飞声往他身边靠了靠，刀鞘轻轻碰了碰他的竹杖，没说话，却像说了千言万语。

程晋和黑山大王的身影渐渐融入光幕，黑山大王又探出头，举着竹棍晃了晃，才被程晋拽了进去。光幕在他们身后缓缓淡去，化作养魂池上的一点星光。

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桃树上，新叶上的水珠闪着光。李莲花弯腰，捡起片被风吹落的桃花瓣，放在埋石板的地方。

“走吧。”笛飞声的声音在雨雾里，带着点温润，“师怀渊的事，上次清明那天，咱们去看了看，没什么收获，下次有空了再去看看吧，没准会有新发现。”

李莲花直起身，指尖捏着那片桃花瓣，笑了：“也好。左右日子还长，不差这几日。”

沈峤和晏无师也转身，沈峤的剑穗扫过晏无师的袖口，两人的脚步慢下来，似在等后面的人。

四人并肩往竹棚走，雨水从檐角滴落，敲在青石板上，发出“嘀嗒”声，像首未完的歌。

桃树下的泥土里，那方刻着六界符的青石板，正悄悄吸收着春日的灵气。或许来年花开时，会有来自汤溪的螃蟹，顺着通道爬来；或许玄都山的茶香，会飘进莲花坞的竹棚；或许有一天，那道光幕再次亮起，走出来的人，带着熟悉的笑，喊着“我来钓螃蟹了”。

六界的故事，从来不是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