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春日来信 各自安好

《熙朝异闻录：六界相逢》

第29章：春日来信 各自安好

春分日的风，带着草木抽芽的清甜。莲花坞的竹棚外，新栽的桃树开了半树粉花，花瓣被风卷着，落在养魂池的水面上，与池底星图的微光相映，漾出细碎的彩。

程晋蹲在池边，教小白露辨认星图上的“斗宿”，指尖刚点到石板上的星点，跑腿的小厮举着个布包跑进来，布角沾着些路上的泥点。

“程先生，两封信！一封从汤溪县来的，一封盖着玄都山的印！”

程晋眼睛一亮，接过布包时手都快抖了。布包里裹着两封信，一封用麻纸包着，上面画着个不太规整的笑脸；另一封是蓝布封皮，边角绣着片竹叶，是沈峤惯用的样式。

“先看汤溪的！”程晋拆麻纸时，指尖勾破了纸边，露出里面的信纸，墨迹里还混着点泥痕，送信人许是一路跑着写的。

“程县令亲启：自您走后，咱汤溪县照着您说的，分了‘可堆肥’‘可焚烧’的垃圾堆，连城隍庙里的小鬼都学会了，捡着废纸就往‘可焚烧’堆里扔。还设了‘鬼怪调解室’，前日张屠户家的猪被狐狸仙偷了，经调解，狐狸仙赔了三筐野鸡蛋，两家还结了亲家……”

程晋念到一半，信纸里掉出张画，是山子的手笔：纸上的程晋坐在竹椅上，左手举着个酒葫芦，右手抓着只螃蟹，肚子圆滚滚的，旁边写着“程县令肥宅快乐图”。

“噗——”程晋刚喝的茶水差点喷出来，指着画笑个不停，“这小子，画的什么玩意儿！”

“哪有我画的好！”黑山大王凑了过来，鹿角上还挂着片桃花瓣，他从怀里掏出张竹片，上面用炭笔涂着个小人，旁边画着只长角的鹿，“你看，这是你，这是我，比他画的帅！”

那竹片上的小人，脑袋画得比身子还大，鹿的角歪向两边，倒像是两簇柴火。程晋笑得更厉害，揉着黑山大王的鹿角：“是是是，咱们黑山画的最帅。”

李莲花坐在竹窗边，手里翻着沈峤寄来的清心诀批注，闻言抬眼：“汤溪能这样，也是你当初打下的底子。”

笛飞声靠在他身边，刀鞘上的红绳缠着片桃花，指着玄都山那封信：“那封不看？”

程晋这才想起还有一封，赶紧拆了蓝布封皮。沈峤的字迹清润，透着股温和：“……玄都山开设‘入世班’，教弟子们识人间烟火，辨阴阳善恶，收效甚好。前日晏无师带弟子下山，说是‘实践课’，回来时拎了三坛酒，说是‘考察成果’……”

信的末尾，还有几行张扬的字，是晏无师的笔迹：“附：听说某人被画成了肥宅？特赠画像一幅。”下面画着个被竹子砸中的小人，脑袋上肿了个包，旁边标着“程晋亲启”。

“晏无师这老东西！”程晋把画往桌上一拍，却忍不住笑，“等下次见了，看我不用唢呐震他！”

李莲花拿起那幅“被砸小人图”，指尖拂过墨迹：“他倒是记得清楚，上次你用唢呐震得他头疼了三天。”

“那是他活该！”程晋说着，往黑山大王手里塞了支炭笔，“走，咱也画一幅‘晏无师被鹿角顶屁股图’，下次让沈峤带回去！”

黑山大王立马来了劲，拽着程晋往竹片上画，炭笔在竹片上划出“沙沙”声，混着两人的笑闹，惊飞了棚檐下的燕子。

李莲花看着他们的背影，把两封信折好，放进程晋的竹制书箱里。书箱的底层，还压着之前师越崖的半封信，字迹已有些模糊，却与眼前的热闹融在一起，像是旧时光里的一声叹息，终于被春风吹散了。

笛飞声往他手里塞了颗刚剥的杏仁，是从汤溪寄来的，带着点奶香：“师怀渊的线索，沈峤在信里提了句，枉死城的镇魂碑近期有异动。”

“嗯。”李莲花嚼着杏仁，目光落在养魂池上，水面的桃花瓣正顺着水流，往星图第七宿的位置漂，“等过了清明，就去看看。”

午后的阳光穿过竹棚，在地上织出桃花形状的光斑。程晋和黑山大王的画终于完成了，竹片上的晏无师，被画成了个歪嘴小人，屁股后面顶着只鹿角，惹得孩子们围着看，笑倒了一片。

程晋把画挂在竹棚柱上，叉着腰欣赏：“完美！”他转头时，看见李莲花正和笛飞声说着什么，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挨得很近，被阳光拉得长长的。

池边的桃树又落了阵花雨，花瓣沾在程晋的发间，也沾在黑山大王的鹿角上。程晋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远方的人各自安好，身边的人热热闹闹，连风里都带着希望的味道。

他想起汤溪信里最后一句：“程县令，啥时候回来看看？咱的‘人鬼运动会’，就等您来当裁判了。”

程晋摸了摸腰间的追踪符玉佩，暖融融的。他笑着往竹棚外走，黑山大王立马跟了上来，鹿角上的桃花瓣掉了一路。

春天还长着呢，总有回去看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