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尘埃落定 师越崖的临终之言

《熙朝异闻录：六界相逢》

第22章：尘埃落定 师越崖的临终之言

五月末的水镇，青竹新叶爬满枝头，养魂池的水映着天光，清澈得能看见池底星图石板的纹路。李莲花坐在池边竹椅上，手里摩挲着半张泛黄的信，是师越崖魂魄消散前留下的那半封劝诫信。

“李公子。”穿灰布衫的青年站在几步外，怀里捧着桐木盒，指尖绞着衣角，泛出紧张的白。他是师越崖的心腹五味，地宫塌方时被师越崖推到暗格里，才侥幸活下来。

李莲花抬眼，竹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东西带来了？”

五味点头，将桐木盒放在石桌上。盒盖掀开，淡淡的墨香漫开，里面是厚厚的账本，每一页都记着幽冥阁的收支，从南胤国的竹器交易到枉死城的孤魂买卖，字迹工整，却透着股寒意。账本里夹着张信笺，边角已磨得发毛。

“这是阁主……师越崖临终前交我的。”五味声音发颤，目光落在盒底，“他说，等风波平息，就把账本给您。还说……信里的话，或许能让您少些遗憾。”

李莲花拿起信笺，指尖触到纸面的褶皱，是反复折叠过的痕迹。展开来看，师越崖的字迹比当年潦草，却带着种难得的平和：“师兄，灵竹我已重新种活，在万竹窟后山，竹苗上系了红绳。希望你用灵竹救更多的人。也许你会觉得我有些矫情，不过也没什么了，你就当我是给自己的下一世积点功德吧。”落款是两个小字：越崖。

笛飞声站在李莲花身后，目光扫过信上的“灵竹”二字，记起那年在万竹窟，李莲花为救雪兔折断灵竹后，曾悄悄在后山埋了把竹种。原来，师越崖都知道。

“他什么时候写的？”李莲花声音很轻，信笺在掌心微微发颤。

“三月初。”五味低头看着地面，鞋尖蹭着石缝里的草，“那时阁主已开始炼碧茶解药的最后一味药引，夜里总对着株新栽的灵竹发呆，写这信时，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好几个字。”

正说着，程晋抱着铜盒从池对岸跑过来，盒面红光映在账本上，照亮其中一页：“快看！这里记着幽冥阁在京城的据点，还有他们勾结的官员名单！”他这时拍了下大腿，铜盒在怀里撞出轻响，“新帝刚登基，正愁没证据清剿余党呢！”

说起新帝，沈峤往晏无师身边靠了靠，剑穗扫过对方的袖口，带起细尘：“听说新帝曾是七皇子的伴读，早在三年前就暗中调查幽冥阁，还托人送过密信给四顾门。”

晏无师挑了挑眉，往沈峤掌心塞了颗莲子，莲心的苦气混着对方的药香：“难怪登基不到半月就敢动那些老臣，原来是早有准备。”他目光落在账本最后一页，那里画着简易的星图，与养魂池底的石板只差最后一角，“师怀渊的踪迹，怕是藏在这星图里。”

七日后，京城传来消息：新帝依据幽冥阁账本，清剿了三十余名勾结的官员，查抄的竹器作坊里，藏着通往枉死城的最后一道密道。同时，一道“人鬼共治”的条例被推行——凡阴阳交界之地，需设“镇魂司”，由人与鬼差共同管理，正是程晋之前在水镇提过的构想。

“程晋，你成名人了！”黑山大王举着张京城传来的小报，上面印着程晋的画像，画得不甚规整，却把铜盒画得格外显眼，“新帝说要召你去当镇魂司的主事呢！”

程晋挠了挠头，把小报往怀里塞，耳根有点红：“我才不去，还是跟着你们有意思。”他往李莲花面前凑了凑，铜盒的红光扫过对方的竹杖，“莲花兄，咱们什么时候去万竹窟看师越崖种的灵竹？”

李莲花没回答，只把那封道歉信折好，放进桐木盒里。三日后，他带着竹杖和桐木盒，独自去了三篁庙的废墟。

残碑旁的枯井已被土填满，上面长出几丛新草。李莲花用竹杖掘了个浅坑，竹杖掘土时，带起的碎草粘在杖身。他将桐木盒埋进去，又在旁边立了块无字碑，碑的背面，用竹尖刻着行小字：故友师越崖之墓。

风吹过断壁，带着竹香。李莲花坐在碑旁，从袖中摸出颗莲蓉糕，是笛飞声早上塞给他的，甜香漫开来，压下了废墟的尘土味。他想起师越崖信里的话，笑了，往碑前放了块糕：“灵竹我会去看，你欠的，下辈子记得还。”

返回水镇时，夕阳正落在养魂池上，将水面染成金红色。笛飞声站在池边，龙渊刀的刀鞘在夕阳下泛着光，见李莲花回来，往他手里塞了个新的竹制哨子，哨身上刻着个“莲”字，指尖擦过他的掌心，带着点暖意。

“万竹窟的灵竹，明日去看。”笛飞声声音很沉，却带着暖意，“沈峤说，那里的竹苗已长到三尺高了。”

李莲花把哨子往袖中塞，竹杖与刀鞘轻轻碰了下，发出清脆的响。远处，程晋正和黑山大王比赛吹唢呐，尖锐的声音里，混着沈峤和晏无师的谈话声，隐约能听见“星图”“枉死城”的字眼。

池底的星图石板，在夕阳下缓缓亮起最后一角。李莲花望着那片光，觉得，有些恩怨虽已落幕，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