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戏楼惊魂 沧浪剑破局
《熙朝异闻录:六界相逢》
第11章:戏楼惊魂 沧浪剑破局
三月十一的月色透着青灰,如蒙了层薄霜。竹影戏楼的后门虚掩着,门轴上的竹纹被夜露浸得发乌,与今早杀手衣襟上的纹路一般无二。笛飞声的刀先探了进去,刀刃劈开夜风,带起细微的竹屑,是南楚慈竹的碎屑,和戏楼梁柱的材质相同。
“里面有三层机关。”李莲花的竹杖在地面轻点,竹节敲出的声响忽变调,“第一层是‘竹刺阵’,触发时会从楼板下弹出来,淬了墨竹汁。”他往程晋手里塞了块莲心干,“含着,防蛊气。”
程晋把莲心干嚼得咯吱响,铜盒在掌心转得飞快:“我就说这戏楼不对劲,白天路过时,听见里面有竹子摩擦的声音,沙沙的,似有人在削东西。”
黑山大王往门内嗅了嗅,鹿角尖渗出细汗:“里面有活气,但不是常人的气息,如被闷在竹笼里的牲口,蔫蔫的。”
沈峤的指尖抚过门框,那里有道新刻的痕,是幽冥阁标记的变体。他侧耳听了听,戏楼深处传来隐约的唱腔,咿咿呀呀的,似被掐住了喉咙:“是幻术,用活人嗓音混着竹笛吹出来的,能乱人心神。”
晏无师这时笑了,往他身后站了站,袍角扫过沈峤的靴底:“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乱人心神’。”
(笛飞声视角)
我先踹开了后门,竹制的门板应声而裂,里面果然弹出密密麻麻的竹刺,尖端正泛着青黑的光。李莲花的竹杖早挥了过来,杖尖扫过之处,竹刺纷纷断成两截,断口处流出墨色的汁,落地时冒起白烟。
“第二层在戏台下面。”他往我身边靠了靠,竹杖上的蓝布条缠上我的刀鞘红绳,“留神那些皮影,眼睛是用蛊虫卵做的。”
戏台中央的幕布猛地拉开,十几个皮影人立在台上,个个穿着官服,面孔却模糊不清。唱腔就是从它们嘴里发出来的,随着皮影动作,声音忽高忽低,刺得耳膜发疼。
程晋的铜盒骤然亮起来,红光扫过皮影,那些模糊的面孔慢慢清晰,变成了三皇子、吏部侍郎……甚至还有七皇子的脸。“是傀儡术!”他拽着黑山大王的衣角往后退,“这些皮影是用真人头发混着竹筋做的!”
黑山大王的拳头砸在戏台柱上,整座台都晃了晃。皮影人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更加疯狂地舞动,嘴里的唱腔变成了尖笑,刺得人太阳穴突突跳。
(李莲花视角)
皮影人的眼睛在红光里闪了闪,猛地射出细如牛毛的竹针。我往笛飞声身后躲了躲,他的刀劈出道弧光,竹针全被挡在外面,落地上叮叮作响。
“是‘百鬼竹林’的幻术。”我认出皮影人背后的竹影,和《青陵经》残页里画的一模一样,“别盯着它们的眼睛,会被拖进幻境。”
话音刚落,程晋突然叫起来:“好多穿黑衣服的人!”他指着戏台两侧的阴影,那里果然站着些模糊的人影,穿着四顾门的旧制服,手里的刀还在滴血。
我心口猛地一缩,那些人影里,有几个面孔竟和当年死去的弟兄重合。笛声不知从哪飘过来,呜呜咽咽的,似在哭。
手腕被攥紧,是笛飞声。他的掌心很热,攥得我生疼:“别看。”他的刀劈向那些人影,刀风里带着股莲心的清苦气,“是假的。”
我这时笑了,往他手里塞了个竹哨,是今早编的:“吹三声,让分舵的人在外围接应。”
(沈峤视角)
幻术里的“百鬼竹林”正在蔓延,竹影从戏台地面钻出来,缠上众人的脚踝,冰凉刺骨。晏无师撒出的“化骨粉”落在竹影上,冒出阵阵黑烟,却没能完全阻止它们生长。
“这些幻术以活人为引,”我剑指地面,沧浪剑气漫开如流水,所过之处,竹影纷纷退散,“戏楼里一定关着被洗脑的人,他们的精气成了幻术的养料。”
程晋的铜盒突然发出蜂鸣,红光直指戏台后台的柜子:“里面有小孩!”他冲过去时,被根骤然弹出的竹刺划破了手臂,血珠滴在地上,立刻被竹影吸了进去,“该死!这东西还吸血!”
晏无师一脚踹开柜子,里面果然缩着几个孩子,都穿着戏服,眼神空洞,嘴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被灌了迷魂药,”他指尖探过孩子的鼻息,“还有气。”
我挥剑斩断缠向孩子的竹影,剑气撞在墙上,露出后面的石门,门上刻着两个字——越崖。
(程晋视角)
黑山大王正用鹿角挑开那些缠着孩子的竹丝,竹丝里混着头发,扯得孩子哇哇哭。我往他们嘴里塞了些莲心干,苦得他们皱眉头,眼神却清明了些:“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沈峤和晏无师已经推开了那扇刻着“越崖”的石门,里面黑沉沉的,飘出股陈年的墨味。晏无师的火折子亮起来,照亮了墙上的画——画着个穿玄袍的男人,手里拿着本《青陵经》,脚下踩着竹筏,筏上站满了木偶似的人。
“这就是幽冥阁的首领?”我指着画中人的脸,铜盒的红光扫过,画中人的眼睛竟动了动,吓得我往后跳了半步。
李莲花的竹杖在画前停了停:“越崖,师越崖。三百年前南胤的国师,据说精通傀儡术和星图术。”他指尖划过画中人的衣袍,“和信鸽脚环上的‘师’字,对得上。”
(晏无师视角)
沈峤的剑正劈开地宫通道的竹制机关,剑气带着三分慈悲,没伤着那些用来触发机关的活人傀儡。这些傀儡穿着官服,面容依稀能认出是朝中官员,想必是被幽冥阁秘密替换了。
“师越崖这老东西,”我踹开最后一道竹门,里面的竹筏已经初具雏形,上面刻着的星图与万竹窟竹心的完全吻合,“三百年了,还没死心。”
沈峤的目光落在竹筏旁的账簿上,上面记载着漕运线路和对应的星图坐标,字迹潦草:“他想利用漕运,将这些傀儡送到六界枢纽,用他们的血肉开启星图通道。”
外面传来笛飞声的刀响,伴随着李莲花的竹哨声,想必是幽冥阁的援兵到了。我往沈峤身边靠了靠,挡开一根飞来的毒针:“先撤,这些孩子和账簿更重要。”
他点头时,鬓角的碎发被风吹起,沾了点竹灰。我伸手替他拂去,指尖碰到他的皮肤,温温的,如刚晒过的竹席。
黎明的光透过戏楼的破窗照进来,照在那些被救出的孩子脸上,他们终于开始放声大哭。黑山大王扛着最重的孩子,脚步把石阶踩得咚咚响;程晋正用铜盒给孩子们照伤口,嘴里念叨着“别怕,这光治病”;李莲花和笛飞声正清点从地宫带出的账簿,竹杖和刀靠在一起,如对亲密的伙伴。
沈峤站在戏楼门口,望着东方的启明星,剑上的血珠正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红点。我走到他身边时,他忽然开口:“越崖二字,在《青陵经》里还有另一种解释,跨越山崖,抵达彼岸。师越崖想跨越的,恐怕不止是地理上的山崖。”
我笑了,往他手里塞了块干净的布,让他擦剑:“管他想跨越什么,敢挡路,就拆了他的桥。”
他擦剑的动作顿了顿,嘴角似乎微微上扬,如被晨光染了点暖意。远处传来早市的喧嚣,夹杂着卖花人的吆喝声,驱散了戏楼的最后一丝阴霾。
(本章注:地宫石门上的“越崖”二字,笔迹与信鸽脚环的“师”字同出一辙,证实幽冥阁首领为三百年前的南胤国师师越崖。被救出的戏班孤儿衣料中掺有万竹窟慈竹纤维,暗示这些孩子是用南楚竹器运至京城的,与幽冥阁“以竹为舟”的计划吻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