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玄都山来人 袁瑛的质疑

《熙朝异闻录:六界相逢》

第9章:玄都山来人 袁瑛的质疑

三月初八的晨雾还没散,别院的竹篱笆上沾着细碎的水珠。沈峤正在石桌上晒药,竹簸箕里的穿心莲泛着青绿色,气息清苦。晏无师蹲在旁边,指尖时不时拈起片叶子,又被沈峤拍开:“别捣乱,这药得晒足三个时辰。”

“玄都山的人快到了。”晏无师捏住他的手腕,指腹贴着腕间玉镯的纹路,“昨夜分舵回报,袁瑛带了十二名弟子,还揣着‘清修令’。”

沈峤的动作顿了顿,竹铲在药堆里划出浅痕:“他是我师弟,性子直,容易被人挑唆。”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玄都山弟子的脚步声,齐整得像踩在鼓点上。程晋正用铜盒照墙角的蜗牛,见状蹦起来:“来了来了!是不是传说中仙气飘飘的道士?”

李莲花往笛飞声手里塞了块莲蓉糕,是今早从镇上买的:“玄都山的‘清修令’,比圣旨还管用。”他咬了口糕,甜味漫开时,院门已被推开。

为首的青年穿着玄色道袍,腰间悬着柄七星剑,手里的拂尘白得晃眼。他看见沈峤时,耳根微微发红,嘴唇动了半天,才挤出句:“师…师兄,你跟…跟我们回山。”

正是袁瑛。他身后的弟子们个个面色肃然,腰间令牌在雾里泛着冷光。

沈峤放下竹铲:“袁瑛,我还有事没办完。”

“师…师兄入世染…染尘,已违…违背门规!”袁瑛的拂尘猛地扫过石桌,带起的风卷走几片穿心莲,“掌…掌教师伯让我…我持‘清修令’请…请你回山,闭…闭关思过!”

晏无师这时笑了,往沈峤身前站了站,袍角扫过对方的鞋尖:“他要留下,谁也带不走。”他瞥了眼袁瑛的拂尘,“你那拂尘里缠着锁魂链,是想绑人?”

袁瑛的脸瞬间涨红,拂尘往晏无师面前挥去:“妖…妖邪休要多…多言!”

链声刚响,晏无师指尖弹出枚银针,精准地钉在拂尘柄上。锁魂链软塌下来,成了条断骨的蛇。袁瑛惊得后退半步,口吃更厉害了:“你…你敢毁…毁玄都山法器!”

“毁了又如何?”晏无师逼近半步,“我家阿峤想在哪就在哪,你算哪根葱?”

沈峤伸手按住晏无师的肩,力道不轻不重:“别伤人。”他转向袁瑛,目光平静如镜,“师弟,道在人心,不在庙堂。我留在这里,不是为了红尘享乐,是为了查清竹蛊真相,救人性命——这难道不是师父亲手教我的‘大道’?”

袁瑛攥紧拂尘,指节泛白:“可…可你与…与妖邪为伍…”

“晏无师是晏无师,我是我。”沈峤捡起片被风吹落的穿心莲,“他行事有他的道理,我守我的底线。就像这药,苦却能治病,不能因它苦就扔了。”

程晋这时插嘴:“袁道长,你师兄是在做正事!那个周显是幽冥阁的人,贪污赈灾款还养蛊,我们正查着呢!”他举着铜盒晃了晃,“我这法器能照出妖邪,比你们的拂尘管用多了!”

袁瑛的眉头皱得更紧,显然没听懂程晋的“法器”是什么,只觉得这人说话颠三倒四。他看看沈峤,又看看晏无师,嘴唇动了半天,才憋出句:“师…师兄若不…不回山,我…我便禀…禀告掌教师伯,废…废了你的道…道籍!”

“你敢。”晏无师的声音冷下来,指尖已凝起真气。

“晏无师。”沈峤轻轻推开他,“我跟他走一趟。”

“阿峤!”

“放心。”沈峤的指尖碰了碰他的袖口,“我去去就回。”他转向袁瑛,“清修令我接,但你得答应我,别为难我的朋友。”

袁瑛看着他腕间的玉镯,那是师父生前赐的,象征玄都山的传承。他喉结滚了滚,终于点头:“好…好。”

(袁瑛视角)

我看着师兄跟着我们走,心里像塞了团乱麻。掌教师伯说师兄被妖邪迷惑,可他刚才说“道在人心”时,眼神和当年在玄都山讲经时一模一样。

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看师兄的眼神,黏糊糊的,如毒蛇盯着猎物。还有那个拿着怪盒子的小子,嘴里胡言乱语,说什么“幽冥阁”“贪污款”,倒像是…像是在故意引我们查这些。

拂尘柄上的银针还没拔,锁魂链软塌塌的。我知道这链子是幽冥阁的人“借”给我的,他们说只要能把师兄带回山,就不揭发玄都山当年收受南胤皇室供奉的事。可现在看着师兄的背影,我这时才觉出,自己好像做了件错事。

走到半山腰时,师兄忽然回头,看向别院的方向。晨光里,那个黑衣男人还站在门口,像尊不动的石像。师兄的嘴角似乎动了动,像是在笑。

(沈峤视角)

袁瑛的脚步声很轻,却带着股紧绷的劲,如拉满的弓。我知道他不是真心想抓我,他手里的“清修令”边缘发毛,显然被摩挲过很多次。

“袁瑛,”我开口时,路边的野菊正被风吹得晃,“幽冥阁的人找过你,对吗?”

他猛地停步,七星剑在鞘里动了动:“师…师兄怎…怎么知…知道?”

“你的拂尘,”我望着山下的晨雾,“锁魂链是幽冥阁‘玄’字堂的手法,和周显用的蛊虫一样,都掺了南楚的墨竹汁。”

袁瑛的脸瞬间白了,比他的拂尘还白:“他…他们说…说只要你…你回山,就…就不毁…毁玄都山清…清誉…”

“清誉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我往山下望了望,晨光已漫过别院的竹篱笆,“你先回去,告诉掌教师伯,我查清真相就回山。”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头。拂尘上的白丝被风吹得乱晃,似他此刻的心绪。

回到别院时,晏无师正坐在石桌上,手里把玩着那枚银针。看见我进来,他挑眉:“没被绑去浸猪笼?”

“袁瑛不是那种人。”我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针,“以后别用这种阴损东西。”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了贴:“知道了,道貌岸然的小阿峤。”他的体温透过掌心传过来,带着点耍赖的热,“他没为难你?”

“没有。”我抽回手,指尖还留着他的温度,“但幽冥阁能说动袁瑛,说明他们手里有玄都山的把柄。”

李莲花正和笛飞声分食剩下的莲蓉糕,闻言抬眼:“玄都山当年帮南胤皇室藏过星图残片,这事幽冥阁怕是早就查到了。”

程晋这时跳起来,铜盒差点掉地上:“我就说袁瑛不对劲!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骗子!”

黑山大王往他嘴里塞了颗野枣:“你本来就像。”

晏无师笑了,往我怀里塞了个暖炉,是刚烫好的:“管他什么把柄,谁敢动你,我拆了他的山。”

我把暖炉往他手里推了推:“别总动杀念。”指尖碰到他的掌心,烫得正好。

暮色漫上来时,笛飞声在修他的刀,李莲花蹲在旁边给他递磨刀石。程晋和黑山大王在追一只瘸腿的兔子,笑声惊飞了竹丛里的山雀。晏无师靠在我身边,呼吸匀匀的,似睡着了。

我这时才觉出,袁瑛说的“染尘”,或许也不是坏事。这人间的烟火气,比玄都山的晨钟更让人安心。

(本章注:袁瑛拂尘里的锁魂链,链环内侧刻着与周显竹牌相同的“幽”字,证实幽冥阁“玄”字堂已渗透至玄都山。沈峤提及的“南楚墨竹汁”,与第6章三篁庙的慈竹、第7章万竹窟的竹心同属一脉,暗示幽冥阁通过竹资源构建了横跨官场、道门的势力网。)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