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竹心之争 晏无师的算计

《熙朝异闻录:六界相逢》

第7章:竹心之争 晏无师的算计

大熙一百一十五年二月廿五,驿站的油灯被穿堂风掠得矮了矮,六人的影子在墙上扯得忽长忽短。李莲花用竹杖拨了拨炭火,火星溅在青砖上,烫出细碎白痕:“千年竹心能解竹沥蛊,这点确凿。”他指尖叩了叩桌上舆图,图角“谷雨:三月初十”的朱批墨迹未干,“但蜀地万竹窟的路,金鸳盟探得如何?”

笛飞声往火里添了块竹炭,是废园带的,燃着股清苦气。他瞥了眼程晋——那小子正用布擦铜盒,镜面红光里“距谷雨还有15日”的小字明晃晃的,“分舵回报,窟中竹妖百年前封了入口,只认南楚皇室信物。”他指腹蹭过腰间刀鞘红绳,“你那铜盒在窟外三丈便会失灵,不必指望。”

程晋把铜盒揣回怀里,摩挲着竹筒外的鸟羽——筒壁还沾着三篁庙的晨露,是三日前从庙中带的。“谁说要靠它?”他吹了声口哨,调子尖细如雀噪,竹筒磕在桌沿,叮的一声,“我这‘百鸟哨’通兽语,说不定能哄竹妖开门。”

三日后急行至蜀地边界,驿站马夫换马掌时,程晋蹲在一旁蹭鞋底泥,鞋尖已磨出个小洞。二月廿八清晨,万竹窟外的雾比三篁庙的更沉,沾在睫毛上凉得发涩。李莲花往笛飞声手里塞了包莲心干:“蛊虫怕这味,带好。”他竹杖点向最粗的人面竹,竹节纹路如人脸,正微微颤动,“这是守窟‘竹奴’,需对暗号方能进。”

“暗号是什么?”程晋话音未落,人面竹开口,声如老叶擦过青石:“问君归期,恰是竹青时——下句?”

晏无师指尖转着玉扳指,内侧“篁”字刻痕磨得发亮,答得极快:“归期未有期,竹下待君至。”

人面竹纹路舒展些,裂出道仅容一人过的缝:“三百年了,总算有人记得。”

沈峤目光落在晏无师发间——雾水凝成的细珠顺着发丝滚,他袖摆下的手正攥紧,指节泛白。沈峤腕间玉镯在雾中泛出微光,镯身纹路与记忆里某块玉佩隐隐相合,那是师父临终前提过的“南胤皇室旧物”。

二月廿九,窟内竹林密得不见天日,绿影在周身晃,走了一炷香,程晋铜盒跳字:“外界已过半个时辰”。他咋舌:“这儿的时辰跑得比马还快。”

前方空地上,三人合抱的老竹下立着绿裙少女,腰间半碎的玉佩悬着,裙角在幽暗中泛着磷火似的光。她抬眼时,目光如淬冰的竹刃:“晏无师,你竟还敢来。”

晏无师解下腰间玉佩,与少女那枚拼在一处,恰好成朵完整的莲。“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少女笑了,笑声掀得周围竹叶簌簌落,“你为保那星图残片,看着外戚灌我蛊毒,夺我半块玉佩,让我被钉在这竹窟三百年!”她指甲泛出青黑,猛地挥臂,无数竹根如鞭子抽来,“现在说句‘欠我’,便想揭过?”

竹根扫到身前时,沈峤剑已出鞘。沧浪剑气漫开如流水,竹根触到剑光便断,切口齐整如削。他剑尖点地,剑气荡开个圈,护在众人身前:“姑娘腰间玉佩,与我这玉镯同出南胤皇室玉雕坊。”他声音清润如竹间泉响,“镯内刻着‘守心’二字,姑娘玉佩背面,该是‘护图’吧?”

少女动作顿了顿,指尖无意识蹭过玉佩裂痕。

沈峤续道:“三百年前,你偷藏星图残片,原是想护太子血脉,却被外戚污为通敌。晏无师夺你玉佩,不是贪念,是怕残片落入外戚之手——他当年带残片闯幽冥阁,身中七蛊,差点没出来。”他剑尖挑过片落竹,竹叶在掌心转了圈,“你恨的不是他夺玉佩,是恨他没回头救你,对吗?”

少女绿裙上的竹叶纹路猛地绷紧,又缓缓松了:“你怎知这些?”

“我师父有一老友,是南胤皇室遗臣。”沈峤收剑入鞘,指腹摩挲着剑穗,“那老先生临终前说,当年有位竹妖姑娘,为护星图,宁愿成魔。”

程晋趁机吹起口哨,调子是山雀求偶的声,憨直得很。少女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晏无师——他正盯着地上拼合的玉佩,耳尖在幽光里泛着红,指节捏得发白。“想取竹心?”她忽然往老竹指了指,竹身显出层层叠叠的竹阵,“破了我这‘九曲回肠阵’再说。阵眼在竹顶,能闯过去,竹心便归你们。”

晏无师刚要动,被沈峤按住:“我来。”他足尖点竹节时,鞋跟蹭落片竹屑,身形如轻烟掠入阵中。竹阵骤变,竹枝交错如网,沈峤剑随身走,剑气劈开竹网时,总在触到竹心前收三分力——他剑穗扫过竹节,带起的风里竟还留着三分护竹的柔劲。

盏茶功夫,沈峤立在竹顶,额角渗着细汗,手里捏着片带露的竹叶。少女看着他足下未断的竹枝,忽然笑了:“南胤皇室的剑法,果然留着三分仁心。”

三月初一的晨曦漫过竹梢时,沈峤捧着竹心下来。断面星图暗纹在晨光里亮起来,“天界”位标“相夷”二字,与李莲花竹杖头蓝布条纹路分毫不差。程晋的铜盒嗡鸣起来,盒底“晋”字在竹心微光里跳,与废太子乳名拓片如出一辙。

少女看着竹心被装入玉盒,忽然把拼合的玉佩往晏无师怀里一塞:“这玉佩,当年本是太子赐我的及笄礼。”她转身时绿裙扫过竹根,裙角竹叶纹路渐淡,“三百年了,我守的不是竹心,是有人能记得南胤风骨。”

返程四日,三月初五的夕阳把驿站影子拉得很长。黑山大王在老槐树下撒尿,蹄子踢到支箭簇,刻着“篁”字,与晏无师玉扳指内侧刻痕一致。“幽冥阁的人追来了。”他把箭簇扔给程晋,后者铜盒照出的光里,“晋”与“篁”字叠在一处。

李莲花将竹心放在石桌上,用竹杖从中劈开。一半断面映出“南胤”二字,他往笛飞声手里塞了半块,指尖蹭过对方衣襟上的竹屑:“这东西安神,带着。”

笛飞声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竹心,又抬眼望向李莲花——对方正望着远处竹涛,侧脸在夕阳里泛着暖光。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些:“你不想知道那个南胤遗臣是谁吗?”

李莲花转过头,竹杖往他膝头轻轻一敲,唇角弯了弯:“过去的人,就让他们留在过去。”他指尖碰了碰笛飞声攥着竹心的手,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肉传过来,“比起陈年旧事,眼下的日子、往后的路,才更要紧。”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红绳与蓝布条上,“何况,你在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笛飞声没说话,只是把竹心往怀里揣得更紧,红绳与蓝布条缠得更牢了。耳尖在夕阳下泛着红,像是被炭火熏的。

沈峤走在最后,手里转着晏无师塞来的玉佩——拼合的莲纹在夕阳下泛着暖光。经过老槐树时,他忽然道:“晏无师,当年你闯幽冥阁带的星图残片,该给它找个归宿了。”

晏无师看着他的背影,莞尔一笑,笑声混着竹涛,三百年的沉郁,仿佛真被吹散了。他指尖碰了碰腰间玉佩,那里还留着少女攥过的温度。

(本章注:千年竹心断面星图与青铜镜拼合后,“南胤皇室血脉与六界星图同源”的字样渐显。程晋铜盒“晋”字与废太子乳名、竹妖玉佩“护图”二字,构成南胤血脉的三世闭环。沈峤玉镯“守心”与竹心“南胤”字样,暗示玄都山与南胤皇室的隐秘传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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