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故人来信 展云飞传讯

《熙朝异闻录:六界相逢》

第4章:故人来信 展云飞传讯

莲花坞的傍晚总缠着层薄雾,竹影浸在残霞里,晕成半透明的粉。李莲花蹲在水边剖莲子,指尖沾着莲心的苦气,竹篮里的莲子堆得冒了尖。笛飞声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手里摩挲着块青竹片,正削着什么,竹屑簌簌落在脚边,混着晚风吹来的桂花香——那棵桂花树是去年栽的,李莲花说“闻着香,剖莲子时不觉得苦”,此刻落了些花瓣在笛飞声肩头,他没拍,就任它沾着。

“船板的缝补好了?”李莲花随手丢了颗莲子过去,弧度松松垮垮,却正好落在笛飞声膝头。笛飞声抬手接住,指尖捏着莲子转了半圈,塞进腰间布袋——那袋子是李莲花缝的,针脚歪歪扭扭,专门用来装他削竹剩下的碎料。“再磨蹭,下个月的雨就得往舱里灌。”

笛飞声没说话,把削好的竹楔子往船缝里敲,闷响惊飞了水边的蜻蜓。程晋蹲在竹篱笆上啃苹果,核往黑山大王怀里扔:“鹿鹿,你那山神庙的香火钱该分我一半。上次帮你抓偷油贼,胳膊上的牙印到现在还痒。”

黑山大王抱着胳膊,尾巴尖扫得地面沙沙响:“谁让你凑那么近?非说‘要试试妖怪牙口硬还是你骨头硬’,结果呢?哭着喊着要我赔药膏。”

暮色刚浸过竹梢,马蹄声撞碎了静气。两匹快马踏破桥边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竹桥栏杆,骑手翻身落地时带起阵尘土,是展云飞与何晓凤。展云飞的官服下摆沾着泥,何晓凤鬓边碎发粘在汗湿的额角,两人手里的马鞭还在滴着水——马腹的汗沫泛着白,显见是昼夜没歇脚。

“莲花开……”展云飞刚开口,被何晓凤用胳膊肘拐了拐腰。她往李莲花手里塞了个油布包,指尖还沾着马背上的草屑:“路上遭了雨,信裹了三层油布,没湿。”

油布解开时,露出封火漆印的密信,信封里夹着个竹制签筒。筒身刻着缠枝莲纹,磨损得厉害,边角都磨圆了,分明是被人攥了多年。李莲花抽出信纸,墨字被水汽洇了些,笔画却刚劲——太医院院判的亲笔,说七皇子三日前在三篁庙祈福,撞见披发女鬼后高烧不退,太医们束手无策,如今京城里都在传“前朝怨鬼索命”。

“三篁庙。”李莲花指尖敲了敲信纸,目光落在签筒上,“前朝废太子的旧宅改的。二十年前那场宫变,太子全家被埋在庙后的竹林里,埋人的那晚,整片竹子都流了红水,庙里的老和尚亲眼见的。”

展云飞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掉:“晓凤查了半月,庙里的签文近半年都透着古怪。抽中‘幽篁’签的,没一个能顺当回家。”他从签筒里倒出支竹签,黄竹片上刻着行小字:“幽篁深处,魂归无路。”

(展云飞视角)

我勒住马时,手心的茧子磨得生疼。从京城到莲花坞,马换了三匹,晓凤的马鞍磨破了裙角,却始终把那封密信揣在贴身处,说“潮了就看不清字了”。来之前,七皇子的贴身太监跪在宫门口,额头磕得全是血,说殿下夜里总喊“别埋我”,太医们开的方子,药汁倒进碗里就变黑,跟庙里竹林的积水一个色。

李莲花捻着那支竹签,指尖在“魂归无路”四个字上反复摩挲,竹片的毛刺勾住了他的袖口。笛飞声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手里还捏着那把削竹刀,刀刃映着晚霞,亮得晃眼——我忽然想起去年在京城,笛飞声为了护李莲花,刀背磕在石阶上,就是这个眼神,冷静里裹着点躁。

“宫里的事,牵扯太多。”晓凤往李莲花手里塞了块桂花糕,油纸都被汗浸软了,“但七皇子是个实诚人。去年黄河发水,他跟着赈灾队伍在堤上守了三个月,脚泡得脱了层皮,回京时还带着灾民给的麦饼,说‘得让陛下尝尝百姓的苦’。”

我看见李莲花把桂花糕往笛飞声手里塞了半块,自己咬了口,含糊道:“又有的忙了。”

笛飞声嚼着糕,喉结动了动,只说:“我陪你。”

【转回叙述·权谋线】

程晋从篱笆上跳下来,抢过那支竹签翻来覆去地看:“又是庙?能不能换个套路?上次青螺寺的僵尸,我新做的靴子还沾着尸油呢。”他用指甲刮了刮“幽”字的刻痕,“这木头茬子是新的,最近才补刻的。”

黑山大王凑过去闻了闻,鼻尖皱了皱:“有朱砂混着桐油的味,老签子不会这么呛。”他往竹篮里叼了颗莲子,“我打赌是人搞鬼。妖怪索命哪用这么麻烦,直接把魂魄拖走,顶多留撮头发当记号,省事。”

何晓凤从行囊里翻出张舆图,在石桌上铺开:“三篁庙的后院有片竹林,二十年前埋废太子时,死了一半。现在长出的新竹,根须都缠着红绳,宫里的人说那是‘冤魂的血养的’。”她指尖点着舆图上的竹林标记,“但我查过,那些红绳是半年前才缠上的,缠绳的人,是户部尚书的远房侄子——那侄子左手有六指,庙里的香火僧提过。”

李莲花的指尖划过舆图,嘴角勾了勾:“红绳缠竹,是南楚的‘锁魂术’,用来镇邪的。偏有人拿它装神弄鬼。”他把竹签往笛飞声手里塞,“收着,说不定能当柴烧。”

笛飞声捏着竹签,竹片的毛刺扎进掌心,他却像没察觉,只往李莲花身边靠了靠。暮色漫上来,两人的影子在地上融成一片,竹屑和桂花落在一处,分不清谁是谁的。

(何晓凤视角)

我看着展云飞往马背上装水囊,他总说“路上得备足喝的,不然莲花该抱怨水太涩”。李莲花蹲在水边洗手,笛飞声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块布——那布是李莲花的,早上擦药箱时忘在石阶上,笛飞声捡起来,就一直攥着,布角都被捏出了褶。等李莲花洗完手,他自然地递过去,指尖碰了碰对方的手腕,快得像无意。

这默契,比我们夫妻还甚。

“太医院的人说,七皇子的脉象怪得很,时快时慢,像是有两个人的心跳在里面。”我往程晋手里塞了瓶伤药,是上次他被黑山大王咬了后,李莲花配的,“你们去京城,记得提防户部尚书。他最近总往三篁庙跑,说是烧香,却带着工部的人去量地基,还问过‘竹林底下能不能挖地窖’,眼神躲闪得很。”

程晋把药瓶揣进怀里,拍了拍黑山大王的肩膀:“大王,你那隐身符借我几张。上次在宫里被侍卫追得钻狗洞,这事我能记到下辈子。”

黑山大王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摸出几张黄符:“拿好了。别再用来贴老李家的门槛,上次他拿你的剑劈我尾巴,剑穗都被我咬下来了,你忘了?”

【收尾·志怪线铺垫】

暮色漫过竹桥时,两匹快马已备好。李莲花把竹篮里的莲子倒进陶罐,笛飞声往船上搬着药箱,程晋正和黑山大王打赌,赌这次的“女鬼”是不是披红嫁衣——程晋说“肯定是,怨鬼都爱穿红”,黑山大王骂他“蠢货,穿红的是喜鬼”。

“走了。”李莲花拽了拽笛飞声的衣袖,指尖勾住对方的手腕,“再晚,三篁庙的女鬼该等急了。”

笛飞声反手握住他的手,竹屑从指缝漏下去:“船锁好了。”

马蹄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轻快的节奏。我回头时,看见莲花坞的灯火渐远,李莲花的竹杖挑着盏灯笼,在暮色里晃成颗跳动的星。笛飞声的刀鞘偶尔撞在竹杖上,叮的一声,倒像是应和着什么——或许是李莲花哼的那支不成调的小曲,去年在京城,他也哼过,说“是听废太子家的老仆唱的,调子苦,像埋在土里的莲心”。

(本章注:签筒内壁刻着的“晋”字,与废太子乳名暗合,是二十年前太子亲手刻的;户部尚书的远房侄子,腰间总挂着块玉佩,纹样与太子旧物相同——那玉佩边角有个缺口,是当年宫变时被刀劈的,庙里的老和尚认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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