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事
《灵犀一念篇15:趣事》
大熙一百零七年,四月初四,寅时的月光给莫关陵寝的青砖敷了层霜。关河梦蹲在祭坛外围断墙后,指尖转着枚银针,针尾“河”字在月光下泛白。祭坛深处,莫格里对着叶护太子的剑喃喃自语,身影被火把映在石壁上,风一吹,恍如枯木抽枝。
“东南角有巡逻兵。”笛飞声的刀鞘蹭过石壁,声线压得比风还低,“两刻钟换岗,间隙能喘半柱香。”他往关河梦手里塞了块黑布,指尖顺道理了理腰间红绳——那是李莲花多年前系的,说“刀穗素净,添点红旺些”,红绳磨得发亮,浸在月光里,暖得像团烧透的炭。
(关河梦视角)
断墙缝里漏进点火光,照见苏小慵坐在石牢门口草堆上,手里攥着块胡饼,腮帮子鼓得像揣了颗核桃。对面灰布褂子的妇人正把陶罐往她怀里按:“刚烤的馕,就着奶疙瘩吃,扛饿。”是霍加家的大姐,昨天听她训兵,嗓门能掀了石顶,此刻递陶罐的手稳得没晃出一滴奶。
小慵把胡饼掰了半块塞回去:“霍加大姐,您脉气顺多了,就是肝火旺——领队的气坏了,弟兄们喝西北风?”她指尖搭在妇人腕上,比给我看诊时随便,针尾“慵”字在火光里跳——是我去年给她打的针,说“刻个字,好认”,她当时笑我“关大哥比绣娘还絮叨”。
石牢栏杆上搭着件月白衫,比出发时宽了圈,袖口磨出的毛边沾着奶渍。她总说“关大哥的药苦,得用甜的压”,此刻正把奶疙瘩掰碎撒在馕上,嘴角沾着白渣,活像偷喝羊奶的猫。
笛飞声肘尖撞了我一下,眼风扫向祭坛中央剑台。我这才瞧见,剑台周围血阵布了一半,南胤文刻痕里渗着暗红,跟小慵袖口的奶渍撞在一起,刺得人眼疼。他抬手按了按腰间红绳,我懂——李莲花不在,他的性子向来急些。
【转回叙述·救人线】
“霍加家大姐,您家小子疹子消了没?”苏小慵的声音从石牢飘出来,带点笑,“艾草煮水记得加盐,比单煮草药管用。”
霍加家的拍了下大腿,钥匙串叮铃哐啷响:“好多了!昨儿还哭,今儿能追羊跑了!”她往祭坛深处瞥了眼,手按在腰间短刀上——刀鞘缠圈蓝布,是她男人生前用的,“那老东西(指莫格里)今晚没来,要走,换岗时我开牢门,西侧密道能通黑石镇。”
苏小慵咬了口馕,摇摇头:“不急,您家治沙眼病的方子还没抄完。”她往石牢里抬了抬下巴,墙角堆着几本黄册子,“您爷爷用沙枣核磨粉治眼翳,比太医院的方子灵。”
断墙后,笛飞声起身时刀穗扫过沙地,红影一闪。关河梦拽住他衣袖,指尖发颤:“再等等……”话没说完,见苏小慵摸出枚银针,趁霍加家的转身添火把,往石牢栏杆锁眼里捅——那是我教她的手法,当时她笑说,关大哥教这个,盼我闯祸?
【皇宫线·日常与感情线(李莲花与笛飞声)】
巳时的阳光把瀚北皇宫金顶晒得发亮。李莲花跟着萧肃晖进大殿,竹杖敲过金砖地,蓝布条扫过阶前波斯菊,花瓣沾在布上。他正要抖掉,笛飞声已伸手拈了去,指尖擦过他腕间木珠——多年前成婚时,李莲花用西域菩提子磨的,说“经摔,比玉坠子实在”,木珠包浆发亮,磨得圆润。
王座上,十二岁的察尔齐穿件明黄常服,袖口鹰纹跟萧肃晖药箱上的不差分毫。旁边红衣女子发间银步摇晃着,蓝宝石衬得眉眼亮堂堂——诗耶莲公主,瀚北禁军统帅,昨儿刚平了东部部族的乱。
“李公子的法子,萧将军说了。”诗耶莲转着蜜蜡串,珠子碰得叮当响,带着沙场的沉劲,“但血阵需王族血脉,我弟弟的安危,托给二位。”
李莲花刚要开口,笛飞声已往前半步,刀鞘轻轻抵了抵他后腰——这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我来说”。“公主放心,”他声线平得像块石板,“关神医有护心药,我与莲花……”顿了顿,改口,“我与李公子会护殿下周全。”
诗耶莲的目光在两人间打了个转,落在李莲花腕间木珠上,又扫过笛飞声腰间红绳,笑意漫开:“萧将军说‘二位合得来’,果然。”她推过张舆图,“祭坛布防图,标了三处死角,能藏人。”
(李莲花视角)
舆图上标红的死角,连墙根裂了道缝都写着,比军中斥候还细。“公主对地形熟。”
“上个月查过莫关陵寝的防务。”诗耶莲步摇晃了晃,蓝宝石在舆图上投了点影子,“莫格里私调禁军布血阵,越界了。”她看向我,眼里没半分娇俏,尽是对法子的打量,“李公子懂阵法,可知南胤文‘生克’二字怎么讲?”
我指尖刚点上舆图,笛飞声已接话:“以生克煞,不是以煞制煞。”他指阵眼处,“叶护太子的剑台是生门。”
我侧头看他,他正好抬眼,目光撞在一处,如多年前西域沙暴里,他拽着我手说“别怕”时一般。诗耶莲轻咳一声,打破这片刻的静:“破阵后,我赠三百匹良马,助中原与瀚北通商。”
【转回叙述·三线交织】
祭坛的火把换了新的,火光里,苏小慵帮霍加家的捶背,哼着段中原小调,调子跑的比关河梦熬糊的药汤还离谱。霍加家的忽然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靛蓝坎肩绣着半朵芍药:“我家丫头做的,你白,穿着好看。”布包沾着点马鞍味,定是从军营直接带来的。
脚步声近了。霍加家的把钥匙塞进苏小慵手里:“巡逻的来了,藏好!”抓起扫帚装作扫地,腰间短刀的蓝布鞘在火光里闪了闪。
断墙后,关河梦攥紧了银针,却见苏小慵把钥匙插进发髻,转身对走来的巡逻兵笑:“王大哥,霍加家的馕香不?尝块?”巡逻兵被塞了半块馕,嘟囔着“这丫头会来事”,竟没查她的手。
笛飞声按住关河梦的肩,眼风扫向祭坛西侧:“莫格里回来了。”他指尖在刀鞘上敲了两下——给李莲花的信号,红绳穗子绷得笔直,“东南角岗哨换了人,是莫格里的心腹。”
【皇宫线·推进(诗耶莲的统帅风范)】
“莫格里的血阵,需王族血脉催动,却怕‘至亲之血’。”李莲花用竹杖在金砖上画阵图,“察尔齐殿下的血是‘引’,诗耶莲公主的血,是‘破’。”
诗耶莲步摇停了,蓝宝石在阵图上投了点影子:“我也得去祭坛?”
“公主是禁军统帅,弟兄们服你。”萧肃晖的刀鞘点了点阵眼,“您的血入阵,能冲散莫格里的执念,比单纯王族血脉管用。”
察尔齐拍了下王座扶手:“姐姐去,我也去。”往诗耶莲手里塞了半块雪莲纹玉佩,“母妃留的,凑一起才顶用。”
诗耶莲捏紧玉佩,忽然看向李莲花:“破阵后,想请你编部《医兵要术》,把中原医术跟我们的马术融融。”步摇穗子扫过舆图,“前几日说驸马的事,是我冒失了,你与笛公子……”
“没事。”李莲花笑了,竹杖往殿外指,“该走了,阿飞在祭坛外,该等急了。”说罢自然往笛飞声身边靠了靠,竹杖跟刀鞘轻轻撞了下,脆生生的响。
【祭坛线·日常与救人线收尾】
申时的阳光从祭坛穹顶漏下来,落在苏小慵新穿的靛蓝坎肩上。霍加家的刚把最后块馕塞进她手里,远处传来厮杀声——诗耶莲的亲兵跟巡逻兵交上了手,刀兵响里混着她的号令:“左翼包抄!别放跑一个!”
“快跑!”霍加家的拽着苏小慵往石牢后密道跑,钥匙串叮铃哐啷,“我男人在密道那头等着,带了十骑送你去黑石镇!”
苏小慵刚钻进密道,就撞见两个身影。关河梦的药囊裹着黑布,脸上沾着土,见她手里的馕,眉头皱得像块拧干的药布:“你倒好,在这儿吃香喝辣。”
笛飞声的刀上沾着血,却伸手把坎肩往她肩上拢了拢。李莲花从他身后绕出来,竹杖敲了敲笛飞声的刀鞘:“别吓着她,霍加家的说,小慵这几日帮她治好了三个亲兵的老寒腿,是功臣。”
苏小慵咬了口馕,把剩下的塞给关河梦:“霍加家的馕,比陆明霄的鱼香肉丝还对味。”她摸出发髻里的钥匙晃了晃,“我早能跑,就是想抄完她家的治沙眼病方子——关大哥你看,这沙枣核磨粉法,能添进你的药书不?”
关河梦耳尖红了,把馕往笛飞声手里塞了半块,自己啃着剩下的,跟着苏小慵往密道外走。阳光从尽头涌进来,把影子拉得老长,李莲花正帮笛飞声拂肩上的土,动作熟得像做了千百遍,红绳跟蓝布条在光里缠了缠,活像他们腕间的木珠与玉佩,凑成了个圆。
(章节末注:诗耶莲舆图边角的南胤文“盟友”二字,与萧肃晖药箱的雪莲纹、察尔齐的鹰纹木牌凑成“三盟”之象。苏小慵坎肩的半朵芍药,跟关河梦银针尾的“河”字、李莲花竹杖的蓝布条,在阳光下拼出南胤文“生”字,正是破血阵的最后关窍——以生克煞。李莲花腕间的菩提木珠与笛飞声腰间红绳,月光下显露出同源的藤蔓纹,与陆明霄糖罐、苏小慵鬼脸瓶的纹路暗合“相生”之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