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雪原比武·狼灾夜

北境雪原比武·狼灾夜

 

大熙89年,大暑,北境雪原。

 

比武·雪松与头巾

 

松涛卷着残雪掠过山岗时,展云飞的八十六路无锋剑已劈碎第三块冰棱。他额间汗珠坠在雪地上,将枯草砸出小小凹痕——眼前的白衣少年却如片羽毛,踩着“婆娑步”在雪松间辗转,少师剑划出的弧线比月光还轻盈。

 

“展兄这剑势,倒像在砍松柴。”李相夷足尖点在横斜的枝桠上,剑鞘尾端的红绸随动作晃成火苗,“去年竹林里你用这招,可砍断过我的剑穗。”

 

“今年便砍你的头巾。”展云飞沉肩换势,剑尖挑起团雪雾。他早知这少年的剑路如狡兔,却偏要以拙破巧,剑身嗡鸣间,竟将方圆三丈内的积雪震得簌簌下落。松针混着雪粒劈面而来,却在离李相夷面门三寸处纷纷转向,仿佛被无形屏障隔开。

 

李相夷瞳孔微缩,忽见漫天雪粒如银针攒射而来。他旋身挥剑,雪雾中竟凝出半朵桂花——很像是三年前在北境雪原刻在冰面的那朵。“游龙踏雪!”展云飞瞳孔骤缩,李相夷这剑招姿态婀娜如游龙,雪过无痕,是他曾经在梅苑比武时所创,那时相夷还折梅十七朵赠与四顾门女子。

可此时这招式却含了笛飞声凌厉刚猛的刀势,被少年以剑施展,剑尖挽出的剑花竟比刀光更凛冽,尤胜从前。

 

“展兄可还记得,三年前你在竹林说我‘剑路太飘’?”李相夷足尖点地,剑光如游龙穿雪,“今日便让你瞧瞧,飘雪如何压青松。”话音未落,少师剑已如灵蛇出洞,在展云飞鬓角削下一缕发丝。

 

展云飞骤然后撤,却见自己的靛青头巾已稳稳落在李相夷剑尖。少年单手持剑,另只手捏着头巾晃了晃,发间还沾着片枫叶:“承让了——展兄可记得赌注?”

 

展云飞望着自己散落的长发,忽然抱拳朗笑:“愿赌服输!”他伸手拔下羊脂玉冠,乌发如墨瀑垂落,在雪光中泛着冷玉般的光泽,“不过李兄这招‘游龙踏雪’,怕是在笛盟主刀鞘上偷师了三个月?”

 

远处的松树下,笛飞声的刀鞘轻轻磕在树干上,发出清越声响。李相夷转头望他,却见少年耳尖微烫,刀柄上褪色的红绸被风吹得扬起,恰好扫过他发间的枫叶。

 

狼灾·火塘与枫叶

 

暮色漫过雪岭时,笛飞声的刀鞘蓦地磕在李相夷肩头:“狼群。”他望着远处幽绿的光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褪色的红绸——那是三年前从李相夷剑鞘上割下的三寸红绸,此刻已褪成浅粉,却仍倔强地缠在刀柄。

 

“二十只往上。”李相夷抛开头巾,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掺了醉蟹膏的蜜饯,“展兄可曾见过银翅蛊?”他指尖捏起一只荧光流转的虫子,蛊虫翅膀上的粉屑落在雪地上,竟画出弯弯曲曲的箭头。

 

展云飞望着他往蛊虫身上涂抹膏体,倏地想起江湖传闻里的“雪麒麟吐火驱狼”——此刻看来,不过是这少年用荧光蛊虫引开狼群,再以醉蟹膏混淆气味。“你早算计好了?”他接过李相夷递来的火折,发现对方指尖还沾着枫叶汁,“连枫叶都刻好了‘展云飞输’?相夷你可真是……聪慧机敏。”

 

“顺手而已。”李相夷将刻着字的枫叶塞进火堆,火星溅在他眼底,像撒了把碎金,“去年你在竹林替我挡过三支穿云箭,今日便替你挡回这二十多只饿狼。”他忽然转头望向笛飞声,“阿飞,借你的刀鞘一用。”

 

笛飞声挑眉递出刀鞘,却在李相夷伸手时,用刀柄轻轻敲了敲他发间的枫叶:“李相夷,你真笨。”他接过少年手中的银翅蛊,将醉蟹膏均匀涂在蛊虫翅膀上,动作熟练得仿佛在给刀鞘上油。

 

展云飞看着两人默契的互动,骤然笑出声:“原来东海双璧私下是这般相处?笛盟主竟肯替李兄当药引子?”

 

“他呀,”李相夷往雪地里撒枫叶,每片叶脉都指向相反方向,“三年前偷了我的桂花糖,至今没还。”

 

笛飞声耳尖又烫了几分,刀鞘重重磕在李相夷肩头:“狼来了。”

 

夜谈·刀光与承诺

 

狼群的低吼如滚雷逼近时,展云飞忽然摸出半块硬饼:“北境的雪兔肉干,比竹林的烤野鸡难吃十倍。”他掰下一半递给李相夷,饼上还沾着些许雪粒。

 

李相夷咬了口饼,故意皱起眉:“不如让笛盟主给咱们烤狼肉?他去年在东海烤的鱼,连刺都酥了——对吧,阿飞?”

 

笛飞声抬眼,刀光在火塘里划出冷冽弧线——他削下块松枝,精准地递到李相夷面前,仿佛早算准了少年会伸手接。少师剑在松枝上刻下“输者十年不束发”的赌约,火星溅在展云飞垂落的发丝上,像缀了串金粟。

 

“其实你的无锋剑,比三年前快了三分。”李相夷将烤好的饼掰成两半,忽然压低声音,“若不是我偷学了阿飞的刀势,怕是要输在你‘泰山压顶’那招上。”

 

展云飞望着他腕间晃动的剑穗,倏地凑近:“偷师?我瞧着是笛盟主手把手教的吧?”他转头望向笛飞声,“那日在金鸳盟,我见你替他挡刀时,笛兄的刀势也带了几分‘游龙踏雪’的影子。”

 

笛飞声用刀尖挑起块狼骨,火光照得他侧脸柔和了些:“李相夷他学什么都快。”顿了顿,又补了句,“除了煮茶。”

 

李相夷瞪他:“去年你喝我煮的茶,明明喝了三碗。”

 

“被迫。”笛飞声简短回答,却在展云飞笑出声时,往李相夷身边挪了挪,用刀鞘将火堆拨得更旺些。

 

尾声·二十年·发间雪

 

二十年后,展云飞站在天机山庄的梅树下,发间霜雪已浓过枝头残梅。他摸着案头那片泛黄的枫叶,叶脉间“展云飞输”的刻痕已被岁月磨得模糊。窗外忽然掠过道白影,李莲花正蹲在墙角撬蟹壳,剑鞘上“飞声”二字被磨得发亮,却比当年多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刀痕。

 

“展兄又在怀旧?”熟悉的狡黠声音从身后传来,李莲花发间仍别着片枫叶,却不知是新摘的还是二十年前的旧物,“当年那二十只多狼,怕是至今还在雪岭间找涂了醉蟹膏的银翅蛊。”

 

展云飞转身,看见老友鬓角的白发,倏地轻笑出声。他抬手拂过自己散落的长发,乌发中已掺了银丝:“你瞧,我这头发竟比你的剑穗还长了。”

 

“毕竟是二十年未束发。”李莲花晃了晃手中的蟹壳,“不过展兄可知道,江湖如今怎么传你?‘天机楼主散仙风,一头青丝斩万敌’——比当年的‘雪麒麟’传说还妙。”

 

远处传来刀鞘磕石的声音,笛飞声的黑衣掠过梅枝,刀柄上的红绸虽已褪色,却仍在风雪中晃成温暖的光。他走到近前,刀鞘轻轻磕在展云飞肩头,递来个油纸包:“梅饼。”

 

展云飞接过,发现里面是掺了桂花的梅饼,和二十年前雪地里的蜜饯一个味道。他忽然想起北境雪原的火塘,想起李相夷用剑尖刻下的赌约,想起笛飞声用刀鞘拨弄火堆的模样。

 

“当年那碗雪水茶,”他咬了口梅饼,甜香混着梅酸在舌尖漫开,“竟是比今日的龙井还回甘。”

 

李莲花望着漫天飞雪,剑鞘无意识地摩挲着笛飞声的刀柄:“雪落时是刀光,化雪时是甜香。”他忽然轻笑,“展兄可还记得,当年阿飞用刀鞘刻的那朵桂花?如今长在我剑鞘上,倒成了螃蟹的窝。”

 

笛飞声抬眼,目光扫过两人发间的雪与枫叶,用刀鞘在雪地上划出半朵桂花。展云飞望着那道刀痕,倏地伸手摘下雪松枝头的残雪,洒在刀痕上——竟成了朵完整的、覆着糖霜般的桂花。

 

雪越下越大,远处的梅枝不堪雪重,“咔嚓”折断声中,惊飞一两只寒雀。展云飞望着漫天飞雪,忽然觉得这江湖最妙的不是刀光剑影,而是有人陪你从雪松林的比武,走到鬓边霜雪的茶话,将年少时的赌约,酿成了余生的月光。

 

拾貳改动说明:

电视剧莲花楼,

展云飞与李相夷初次比武的年纪改到了21岁。

设定展云飞和何晓凤两人后来在未来的江湖生活中走到一起,二人经常在江湖游历中锄强扶弱、救助百姓。展云飞为了让何晓凤在外面也有在家里的感觉,为她建了一栋有天机山庄建筑风格、可移动的五层小楼,取名天机楼,被江湖人戏称为“天机楼主”。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