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桃叶叠青伞，新藤绕竹廊

清晨的露水滴在桃叶上，“嗒”地落在小宇手背上，凉丝丝的。他蹲在桃苗旁，盯着新抽的枝条——不过几日，桃苗的茎秆又粗了些，新叶层层叠叠长到了巴掌大，翠绿的叶子边缘泛着浅黄，像被阳光镀了层边，风一吹，叶子“哗啦”响，倒比之前的桃花更有生气。

“小桃苗长好快呀！”小宇伸手碰了碰叶片，指尖能摸到细细的绒毛。刚起身，就见李大爷扛着修枝剪过来，身后跟着搬竹筐的苏然，筐里放着捆麻绳。

“桃树要趁春末修枝，把过密的细枝剪掉，才能让养分集中长果子，”李大爷站在老桃树下，指着枝桠，“你看这些交叉的小枝，留着会抢营养，得剪了。”他举起修枝剪，“咔嚓”一声，剪下根细枝，枝上还带着几片嫩叶。

小宇凑过去捡起来，叶片软软的：“这些嫩叶能做什么呀？扔了好可惜。”张妈正好端着竹篮从院外进来，篮子里装着刚摘的豌豆苗：“可别扔！桃叶能做饼，还能泡水喝，我昨儿听隔壁婶子说，桃叶饼清热解腻，正好配着夏天的粥吃。”

“真的？那我来捡嫩叶！”小宇眼睛一亮，立刻蹲下来，把剪下的桃叶一片一片捡进竹筐，连沾着的泥土都小心拂掉。苏然则帮李大爷扶着树枝，提醒他注意避开还没谢尽的小花苞：“这边还有两朵没掉的，剪的时候小心点。”

李大爷笑着点头，剪枝的动作轻了些：“咱们晚香居的桃树金贵，得好好伺候。”说话间，林砚秋提着画板过来，笔尖还沾着青绿颜料：“我来画修枝的样子，这桃叶的绿比之前深了，正好能画进《晚香居春桃图》的后续。”

她坐在石凳上，笔尖快速勾勒：李大爷举着修枝剪的模样，苏然扶着树枝的手势，还有蹲在地上捡叶子的小宇，都被描进画里，背景里的桃叶层层叠叠，像撑起了把青伞。

等修完枝，张妈把捡来的桃叶倒进清水里，加了点盐浸泡：“泡半个时辰去苦味，再切碎了和面粉、鸡蛋拌在一起，煎出来的饼又香又软。”小宇趴在灶台边看，张妈把泡好的桃叶切碎，放进面盆，磕了两个鸡蛋，加了点白糖和清水，揉成软软的面团。

“你来试试擀饼？”张妈把小面团递给小宇，又给了他个小擀面杖。小宇学着张妈的样子，把面团放在案板上，擀得歪歪扭扭，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苏然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扶着他的手：“手腕用力要匀，慢慢来。”

没一会儿，小宇擀出张圆乎乎的饼，虽然边缘不整齐，却满是桃叶的绿。张妈笑着放进平底锅，“滋啦”一声，饼香混着桃叶的清味飘出来，没一会儿就煎得金黄。

“先给你尝第一块！”张妈把煎好的桃叶饼递过来，小宇咬了一口，外酥里软，带着淡淡的桃叶香，一点也不苦：“好吃！比桃花糕还清爽！”他拿着饼跑去找陈老师，陈老师正坐在竹廊下，手里拿着几片桃叶，旁边放着剪刀和彩绳。

“陈老师，你在做什么呀？”小宇举着饼凑过去。陈老师拿起片桃叶，用剪刀剪出个小圆形：“我在做桃叶书签，把叶子压平晾干，再系上彩绳，比桃花书签更耐用。”她把剪好的桃叶递给小宇，“你也来剪，剪个小月亮形状怎么样？”

小宇接过剪刀，小心翼翼地剪着桃叶，虽然剪得歪歪扭扭，却笑得开心：“我要剪个小兔子形状，夹在课本里，上课看到就想起桃叶饼。”

这时李大爷和苏然扛着几根竹竿过来，要在竹廊边搭藤架：“院子里的黄瓜藤和扁豆藤该爬架了，搭个竹架让它们顺着长，夏天就能在廊下乘凉，还能摘豆角吃。”

两人把竹竿插进土里，用麻绳绑成三角架，小宇跑过去帮忙递麻绳：“我来绑！我会系蝴蝶结！”他把麻绳绕在竹竿上，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苏然笑着帮他调整：“这样绑不结实，要打个活结，既牢固又好拆。”

林砚秋放下画板，也过来帮忙扶竹竿：“等藤架搭好，藤叶爬满了，就能在下面画画、看书，比屋里还凉快。”她指着竹架，“到时候我要在这儿画藤叶，再画几只小瓢虫，肯定好看。”

正午的阳光透过桃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张妈端着一大盘桃叶饼出来，街坊们都凑过来尝：赵叔咬了一口，点头称赞：“清爽得很！夏天配着粥吃正好！”赵婶则拿起片桃叶书签，笑着说：“这书签别致，给我家娃也做两个。”

小宇坐在藤架下，手里拿着桃叶饼，脖子上挂着刚做好的桃叶书签，看着苏然和李大爷给黄瓜藤搭牵引绳，看着林砚秋在画板上添藤架的轮廓，看着陈老师在竹廊下写关于桃叶的诗。风一吹，桃叶“哗啦”响，藤叶轻轻晃，连空气里都带着清爽的绿意。

他蹲在桃苗旁，看着新叶又长大了些，茎秆也更粗了：“小桃苗，你看藤架都搭好了，你也要快点长，明年开花，后年结桃子，到时候咱们就在藤架下吃桃子，好不好？”

风里传来张妈的声音：“小宇！再来吃块桃叶饼！”小宇应了一声，却没立刻走，而是轻轻摸了摸桃苗的叶子，像是在和它约定。晚香居的院子里，桃叶的清香、饼的焦香、街坊们的笑声混在一起，顺着春风飘向远方——这春天的余韵，正藏在每片绿叶里，每缕香气中，慢慢长，慢慢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