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满树粉云绕，红绦伴香飘

天刚蒙蒙亮，小宇就攥着桃木哨子冲到后院——昨夜梦里全是满树粉白，一睁眼就急着验证，脚还没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定住了：老桃树的花苞竟真的全开了！

不是昨日的半遮半掩，是热热闹闹地满枝盛放。粉白的花瓣层层舒展，像无数只展翅的小粉蝶停在枝桠上，嫩黄的花蕊顶着细绒，沾着晨露，风一吹，满树花瓣轻轻晃，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香，远远看去，整棵树像罩了层粉莹莹的云。

“哇——满树都是桃花！”小宇蹦着喊，声音里全是雀跃，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软乎乎的，蹭得指尖都带了香。他刚要往苏然家跑，就见苏然拎着串红布条过来，布条上还系着小小的铃铛。

“早猜到你会先跑来，”苏然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红布条，“昨晚说的红绦，我找张妈要了点碎布，还缝了小铃铛，风一吹会响。”两人搬来小凳子，小宇踮着脚够最矮的枝桠，苏然则举着布条系向高处：红布条绕着桃枝打个结，小铃铛垂下来，风一吹，“叮铃叮铃”的响，配着飘落的桃花，好看得紧。

“你看！像不像桃花树戴了红首饰？”小宇指着枝头的红布条，眼睛亮晶晶的。苏然刚点头，就听见张妈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小宇！来尝桃花茶咯！”

张妈端着个白瓷壶，旁边放着几个小茶碗，壶里飘着几片桃花瓣，茶汤泛着浅粉。“用今早刚摘的桃花煮的，加了点冰糖，甜不腻。”她给小宇倒了半碗，小宇抿了一口，清甜的茶香里裹着桃花的柔香，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心里都暖融融的：“比糖水还好喝！张妈，这个能装在小瓶子里带学校吗？”

“当然能，”张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等下我给你装一玻璃瓶，再给你包两块桃酥，配着茶吃正好。”

两人正说着，陈老师抱着晾干的桃花笺过来，笺上的桃花已经定了形，粉白的花瓣贴在素纸上，像天然的画。“来，这是给你们的，”陈老师递过两张笺纸，一张给小宇，一张给苏然，“昨天教小宇写的‘桃花伴读’，今天可以试着写在笺上了。”

小宇捧着桃花笺，小心翼翼地铺在石桌上，陈老师握着他的手，笔尖蘸了淡墨，慢慢写下“桃花伴读”四个字——这次的笔锋比上次更软，墨色也浅，倒真像桃花花瓣落在纸上。苏然也拿起笔，在笺角写了“春风拂枝”，字迹清隽，和桃花相映成趣。

“林姐姐的画也快好了！”小宇突然指着书斋旁的画板，林砚秋正拿着细笔，给画上的桃花添最后一层淡粉。画板上，老桃树的粉、新苗的绿、枝头的红布条，还有蹲在树下看蜜蜂的小宇，都被细细描了下来，连风里飘的花瓣都透着活气。

“画得真像！”小宇凑过去看，指着画里的自己，“林姐姐，你把我的桃木哨子都画出来啦！”林砚秋笑着点头：“这画叫《晚香居春桃图》，等晾干了，挂在书斋里，看着就暖和。”

这时李大爷扛着个小竹耙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这俩是隔壁村的，听说咱们这儿桃花开得旺，特意来看看。”小姑娘们怯生生地凑到桃树下，伸手想碰花瓣又不敢，小宇见状，摘了两片完整的花瓣递过去：“给你们，这个能夹在书里当书签，香得很。”

李大爷则拿着竹耙，轻轻耙着树下的花瓣：“落下来的花瓣别浪费，收起来晒干，既能当香料，也能和在土里当肥料。”他把耙好的花瓣装进布袋子，递给张妈：“留着给你做桃花香包，去年你做的香包，我孙女儿还揣着呢。”

张妈笑着接过来：“正好！下午就做，给孩子们每人缝一个，挂在书包上，走到哪儿都有桃花香。”

正午的阳光更暖了，街坊们又凑到桃树下，赵叔拎了罐蜜饯，赵婶抱了刚蒸的米糕，大家围着石桌坐，喝着桃花茶，吃着点心，听陈老师读桃花笺上的诗。小宇坐在苏然旁边，手里攥着刚做好的桃花书签，脖子上挂着张妈刚缝好的小香包，香包里的桃花香混着身上的茶味，甜得他嘴角一直翘着。

风又吹来了，满树桃花晃了晃，落下几片花瓣，有的飘在茶碗里，有的落在画纸上，还有一片正好落在小宇的桃花笺上。他小心翼翼地把花瓣贴在笺角，抬头对苏然说：“你看，这样我的笺纸就有两片桃花了！”

苏然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看向满树粉白：“等过几天，桃花落了，咱们还能收集花瓣做桃花粥，李大爷说，桃叶也能晒干泡茶，这桃树啊，全身都是宝。”

小宇用力点头，眼睛盯着枝头的桃花，又看了看竹罩里的新苗——新叶已经更绿了，边缘的浅红淡了些，正映着头顶的粉花，像一幅会动的画。他蹲下来，摸了摸新叶，轻声说：“小桃苗，你看大家多喜欢桃花，你要快点长，明年也开这么多花，好不好？”

风里的铃铛又“叮铃”响了，桃花瓣落得更勤了，像是桃树在应和他的话。晚香居的院子里，笑声、茶香、花香混在一起，飘向远处的炊烟里——这春天的热闹，正顺着桃花的香，慢慢长，慢慢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