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晴日护新苗，书声伴嫩芽
惊蛰后的第一缕晴光，是被小宇的脚步声“踩”进晚香居的。天刚蒙蒙亮，他就攥着桃木哨子跑到书斋后院，新移栽的桃苗正迎着晨光——昨夜的雨珠还挂在叶尖，被朝阳映成小小的金豆，四片嫩叶比昨日更舒展，茎秆也似乎又挺了些，连木牌上的“新苗伴旧树”五个字，都沾着晨露透着亮。
“小桃苗早呀！”小宇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生怕碰掉那串“金豆”。刚要起身，却瞥见苗根旁的蒲公英冒出了新叶，嫩黄的芽尖顶着白绒，正挨着桃苗的土球。他忽然“呀”了一声——土球边爬着几只小小的绿蚜虫，正趴在最嫩的叶梗上。
“李大爷！李大爷！”小宇拎着衣角就往李大爷家跑，声音里带着点急。正在院角编竹筐的李大爷一听“蚜虫”，立刻放下竹条，揣着个小布包就跟着来：“别急别急，蒲公英就是‘天然药’，对付这小虫子正好。”
他蹲下来，从布包里掏出个粗瓷碗，掐了几片蒲公英嫩叶，又摘了点老桃树的碎芽，在碗里捣成糊状，兑了点温水搅匀。“你看，这汁儿喷在叶上，蚜虫就不敢来了，还不伤苗。”李大爷教小宇拿着碗沿，慢慢往桃苗的叶梗上浇，“轻点浇，让汁儿顺着茎流到根上，连土都能护着。”
小宇学得认真，手腕悬着不敢晃，直到把半碗汁儿浇完，才松了口气：“这下小桃苗就不怕虫子啦！”李大爷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帮着把蒲公英往桃苗旁挪了挪：“让它们挨得近点，往后虫子来了，蒲公英先‘挡着’。”
这时，书斋方向传来陈老师的声音：“小宇，该上课啦！”小宇应着，却先跑到桃苗旁，把自己的小书包往石头上一放：“小桃苗，我去上课啦，你乖乖的，等我下课来给你浇水，还念课文给你听。”说完，才攥着桃木哨子跑向书斋。
上午的课设在老桃树下，陈老师搬来小矮桌，孩子们围着树坐成一圈。老桃树的花芽又鼓了些，粉嫩嫩的像小胭脂，新苗就立在圈子外，叶子在风里轻轻晃，像是也想凑过来听课。小宇坐得最靠外，时不时扭头看一眼桃苗，手里的课本都快举到眼前了。
“小宇，该你读啦。”陈老师笑着提醒。小宇赶紧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大声读起课文里关于春天的段落。他读得格外认真，声音比平时响亮，读着读着，还偷偷往桃苗那边挪了挪脚——像是想让桃苗听得更清楚些。
下课铃刚响，小宇就第一个冲出去，跑到桃苗旁蹲下来：“小桃苗，我读得好不好？陈老师说我读得有春天的味儿呢！”他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个纸折的小风车，轻轻插在桃苗旁边的土里：“风一吹，风车就转，你就不孤单啦。”
苏然这时扛着小锄头过来，要给桃苗松松土。“苏哥哥，我来帮你！”小宇抢过旁边的小铲子，学着苏然的样子，在土球周围轻轻扒拉着土。“轻点，别碰着根须。”苏然教他把土扒成细细的小沟，“这样浇水的时候，水就能慢慢渗到根里，还能让根须透气。”
正松着土，赵叔提着个竹篮路过，里面装着刚从自家菜园摘的青菜。他凑过来看了看桃苗，笑着点头：“长得精神，土球没散，根须肯定扎新土了。”说着，从篮里拿出颗小番茄，递给小宇：“给，甜得很，也给小桃苗‘闻闻’甜气。”
小宇接过番茄，先凑到桃苗叶子旁放了放，才咬了一口——甜汁儿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眯着眼睛笑：“小桃苗，你闻，是不是很甜？等你长大结果，肯定比这个还甜！”
午后的阳光更暖了，林砚秋拿着画板坐在老桃树下，笔尖对着新苗和读书的孩子们。她画得慢，把叶尖的露珠、风中的风车、还有小宇凑在苗旁的模样，都细细描在纸上。张妈则端着一碟桃酥过来，放在石桌上：“刚烤的桃酥，大家尝尝，也给小宇留两块，让他分一块‘给’桃苗。”
小宇果然拿了块桃酥，放在桃苗旁的石头上，还学着大人的样子，对着桃苗说：“小桃苗，吃点桃酥，长得更壮哦。”苏然看着他，笑着帮他擦了擦嘴角的酥渣：“傻小子，桃苗不吃这个，等它长叶了，咱们多给它浇点水，让它晒足太阳，才能结桃子。”
傍晚时分，小宇提着小水桶来浇最后一遍水。夕阳把老桃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新苗上，像是老树枝在轻轻护着小苗。他慢慢往土里浇水，看着水流渗进松土的小沟里，忽然发现桃苗的茎秆上，冒出了一点小小的绿芽——比米粒还小，却透着鲜活的劲儿。
“苏哥哥！苏哥哥！你快看！”小宇激动地跳起来，指着那点新芽喊。苏然跑过来，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也笑了：“是新叶芽！这说明小苗已经扎稳根，要长新叶子啦！”
街坊们听到声音，都凑过来看。李大爷摸着胡子笑：“惊蛰雨醒苗，晴日苗扎根，这小家伙长得快！”陈老师看着那点新芽，轻声说：“等这芽抽成叶，老桃树的花也该开了，到时候新叶伴桃花，才好看呢。”
小宇蹲在苗旁，盯着那点新芽，摸了摸脖子上的桃木哨子，又摸了摸木牌上的桃花纹。微风拂过，老桃树的枝桠晃了晃，新苗的嫩叶也跟着晃，连旁边的小风车都转了起来，像是在和他一起盼着。
晚香居的炊烟慢慢升起来，桃酥的甜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飘着。小宇站起身，对着桃苗挥了挥手：“明天我再来看你，你要快点长哦。”说完，才跟着苏然往家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春风——他好像已经看到，新苗的叶子越长越茂，老桃树的桃花开得满枝，晚香居的春天，正跟着这株小苗，一点点长得热闹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