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除夕守岁暖，桃苗伴灯眠

除夕的晨光刚漫过晚香居的青瓦，小宇就揣着暖手宝跑出门了——头一件事不是看红灯笼，而是蹲在桃苗的干草堆前，扒开缝儿瞧那点绿芽。芽尖比昨天又挺了些，嫩得像裹了层蜜，他指尖碰了碰，又赶紧缩回手，怕哈气把芽儿冻着。

“小宇，来帮爷爷贴福字咯！”李大爷举着两张红福字站在书斋门口，手里还攥着罐浆糊。小宇应着跑过去，看见苏然正搬着小凳子，赵叔在旁递剪刀。李大爷把福字倒过来，往门上抹浆糊：“福倒福倒，福气就到啦！”小宇踮着脚扶着福字，忽然指着纸角的花纹：“李爷爷，这福字上有桃花瓣呢！”

“可不是嘛，”李大爷笑着拍他的肩，“陈老师特意找的红纸，说配咱们的桃苗正好。”正说着，陈老师和林砚秋端着一盆和好的饺子馅出来，韭菜鸡蛋的鲜香飘得满巷都是：“张妈在厨房擀皮，咱们就在院里包饺子，热闹！”

张妈果然端着一摞白生生的饺子皮出来，竹筛子往石桌上一放：“刚和的面，软和！小宇来试试，包个‘元宝饺’给大家讨个好彩头。”小宇洗净手，捏起一张皮，舀了勺馅往中间放，可皮儿总不听使唤，捏着这边漏那边，最后包出个歪歪扭扭的“小团子”。

“哈哈，这是‘开口笑’饺子！”苏然凑过来看，伸手帮他把漏的馅塞回去，“你看，边儿要对折，捏出褶子，像这样……”他手把手教小宇，不一会儿，小宇就包出个像模像样的元宝饺，举着给张妈看：“张妈你看！这个不漏馅！”张妈笑得眼角堆起纹：“好嘞！等下先煮这个，给小宇当‘状元饺’！”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厨房的烟囱冒着白汽，蒸馒头的香味混着炖肉的酱香飘出来。赵叔帮着张妈烧火，柴火“噼啪”响，锅里的肉“咕嘟咕嘟”炖着，偶尔溅起几滴油星。林砚秋帮陈老师把晾干的春联又理了理，怕晚上风吹乱了。

傍晚时分，年夜饭的菜陆续端上桌：炖得软烂的红烧肉、金黄的炸丸子、翠绿的炒青菜，还有一大盆热腾腾的饺子。红灯笼早被点亮，光透过纸照在桌上，连菜里都裹了层暖红。小宇捧着碗，夹了个自己包的饺子，咬开一口，韭菜馅的鲜香混着肉香，烫得他直哈气，却舍不得吐。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苏然帮他夹了块不烫的丸子，又往他碗里舀了勺肉汤，“等下守岁，咱们在巷口放小烟花。”小宇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什么，跑回屋拿了个巴掌大的小红灯笼——是去年陈老师送他的，他找了根细绳，把灯笼系在桃苗旁的竹竿上，轻轻点亮：“小桃苗，你别怕黑，这个灯笼陪你过年。”

入夜后，巷口的红灯笼全亮了，连桃苗旁的小灯笼也透着暖光。李大爷搬来炭火盆，大家围坐在院里，手里捧着热茶。陈老师给孩子们讲“年兽”的故事，小宇听得紧攥着桃木哨子，时不时往桃苗那边瞅，生怕年兽来欺负芽儿。苏然看出他的心思，笑着说：“有咱们的灯笼照着，还有你的桃木哨子，年兽不敢来。”

快到零点时，苏然拿出几支小烟花，在巷口点燃。“咻——砰！”一朵小小的烟花在夜空炸开，金闪闪的光点落下来，映在青瓦上，映在春联上，也映在桃苗的芽尖上。小宇躲在苏然身后，捂着耳朵却笑得眯起眼，看光点落在小灯笼上，像撒了把星星。

“零点啦！新年快乐！”李大爷率先举杯，热茶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小宇跑到桃苗旁，对着芽尖和小灯笼轻声说：“小桃苗，新年快乐！我等惊蛰的时候，带你去老桃树下，到时候给你浇最甜的水。”风轻轻吹过，芽尖晃了晃，小灯笼的光也跟着晃，像是在点头。

守岁到后半夜，小宇靠在苏然肩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糖糕。苏然把他抱回屋，盖好被子，又去院里看了看桃苗——小灯笼还亮着，干草堆被风吹得紧了些，芽尖在光里透着生机。他帮着把干草又拢了拢，转身回屋时，看见书斋门上的春联在灯笼光里，“书声绕屋伴新苗”那几个字，暖得像要融进夜里。

巷口的烟花余味还没散，腊梅的香混着饺子的香飘着，红灯笼轻轻晃，照着满院的盼头——盼着开春，盼着桃苗移栽，盼着晚香居的日子，像这除夕的夜一样，热热闹闹，甜甜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