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初雪覆青瓦，暖粥护新苗

十一月的风裹着寒气钻进晚香居，巷口的桃苗早已被干草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顶端几片蜷曲的嫩叶，像裹着厚棉袄的小娃娃。清晨，小宇推开家门，忽然惊呼一声——青瓦上积了层薄薄的白霜，巷口的老桂树杈上，竟挂着零星的雪粒。

“下雪啦！”小宇蹦着跑到桃苗旁，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干草堆，“小桃苗，你冷不冷呀？”他刚说完，就见苏然扛着一捆干稻草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个陶土小炉：“今早降温，我给桃苗再添层草，这个小炉子烧点温水，等下浇在根边，免得冻着。”

李大爷也颤巍巍地端着一碗草木灰水过来：“雪天里草木灰水更能抗冻，我昨晚特意泡的，你俩小心点浇，别溅到叶子上。”小宇立刻接过陶碗，学着苏然的样子，顺着干草缝把水慢慢倒进土里，嘴里还念叨：“小桃苗，喝了水就不冷啦。”

这时，书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陈老师裹着厚棉袄出来，手里攥着块碎布：“窗户缝漏风，我想把芦苇帘再缝严实点，可针总扎到手。”话音刚落，林砚秋就拿着针线从院里走出来：“我来帮你，你眼神不好，这种细活交给我。张妈在熬红薯粥，等下熬好了，给你端一碗暖身子。”

张妈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粥里加了红枣和桂圆，熬得黏糊糊的，正好驱寒！对了，赵叔说要给书斋砌个小火塘，刚才还来问我家里有没有旧铁锅呢。”

“有！我这就去拿！”小宇一听，立刻放下陶碗往赵叔家跑。赵叔正蹲在巷口磨砖，见小宇来了，笑着把铁锅递给他：“你帮我把锅拿给张妈洗干净，我这就去书斋砌火塘，等下咱们在火塘边烤红薯吃。”

一上午的功夫，晚香居的巷子里热闹起来：苏然帮着赵叔搬砖块，在书斋角落砌火塘；林砚秋和陈老师缝补芦苇帘，针脚细密得像巷口的桂花瓣；李大爷坐在桃苗旁，守着小炉子添柴火，时不时给路过的街坊递杯热水；小宇则忙着跑腿，一会儿给赵叔递锤子，一会儿帮张妈洗铁锅，跑得满头大汗，却一点不觉得冷。

“粥好啦！”中午时分，张妈端着一大锅红薯粥出来，香气瞬间飘满小巷。陶碗里的粥呈琥珀色，红枣和桂圆沉在碗底，舀一勺入口，甜糯暖胃。大家围坐在书斋的火塘边，捧着热粥喝得暖乎乎的，赵叔还把洗干净的红薯埋进火塘边的灰烬里，说等粥喝完，红薯就烤好了。

陈老师喝着粥，看着补好的芦苇帘和刚砌好的火塘，眼眶又热了：“以前在城里，下雪天总觉得冷清，没想到在晚香居，下雪天倒比晴天还暖。”李大爷笑着点头：“咱们街坊就是一家人，你帮我，我帮你，再冷的天也能烘热乎了。”

下午，雪粒变成了小雪花，慢悠悠地飘落在青瓦和干草堆上。赵叔从火塘里掏出烤红薯，外皮焦黑，一掰开来，金黄的瓤冒着热气，甜香扑鼻。小宇接过一块，烫得直甩手，却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好吃！比糖还甜！”

孩子们也陆续来书斋看书，火塘边挤满了人。小宇把烤红薯分给大家，陈老师则拿出新到的童话书，坐在火塘边给孩子们讲故事。火塘里的火星跳跃着，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书声、笑声混着烤红薯的香气，把雪天的寒意都驱散了。

傍晚时分，雪停了。赵叔帮着把火塘的火压小，又给桃苗的干草堆盖了层塑料布：“夜里还会降温，这样更保险。”林砚秋则把剩下的红薯粥分装在陶碗里，分给独居的李大爷和陈老师：“趁热喝，夜里饿了还能热一热。”

小宇站在桃苗旁，看着覆盖着薄雪的干草堆，又看了看书斋里亮着的灯光——陈老师还在整理书籍，苏然在帮她把书搬到火塘边烘干，张妈则在收拾碗筷。他忽然觉得，这雪天的晚香居，就像火塘里的烤红薯，外表看着普通，里面却藏着满满的甜和暖。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桃木哨子，对着桃苗小声说：“小桃苗，今天我们烤了红薯，还喝了甜粥，等雪化了，春天就快来了吧？到时候你就能长出新叶子了，我还带你听陈老师讲故事。”

干草堆下，桃苗的根须正悄悄汲取着土里的暖意，像是在回应他的期待。晚香居的青瓦上积着薄雪，书斋的灯光透过芦苇帘映在雪地上，晕开一圈暖黄的光。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和火塘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把这雪天的日子，过得慢而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