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桂香漫巷时，新绿破土来

九月的风带着凉意掠过晚香居，枝头的桃树已褪去盛夏的繁茂——翠绿的叶子染上浅黄，一片片随风飘落，铺在青砖上像撒了层碎金。唯有巷口的老桂树开得正好，细碎的金黄花瓣缀满枝头，甜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飘进每户人家的院里。

小宇放学回家，书包都没放下就跑到巷口的桃核种植处——那是他八月埋桃核的地方，如今竟冒出了两瓣嫩绿的芽，像伸着懒腰的小娃娃。他蹲在地上，手指轻轻碰了碰芽尖，惊喜地喊：“苏哥哥！桃核发芽了！你快来看！”

苏然正帮李大爷修篱笆，闻言拿着锤子跑过来，蹲下身仔细看：“真的发芽了，得给它搭个小架子，免得被风吹倒。”他转头对小宇笑：“你看，只要用心等，埋下的种子总会发芽，就像我们之前守着桃树，现在也等到了新的希望。”

说话间，陈老师抱着一摞书从书斋出来，眉头微蹙：“昨晚下了场雨，书斋的屋顶有点漏，好几本旧书都湿了边角。”话音刚落，赵叔就扛着梯子走过来：“我早上路过就看见了，这就去修。我家还有些防水的油布，正好能用上。”

李大爷放下手里的篱笆桩：“我也来帮忙，屋顶的木梁得加固，不然冬天雪一压更危险。”他转头喊小宇：“小子，帮爷爷捡些结实的树枝来，给屋顶的破洞先挡挡雨。”小宇立刻应着，蹦蹦跳跳地去桃树下捡树枝，还不忘把刚发芽的桃苗挪到避风的角落。

林砚秋和张妈在院里忙活，竹筛里晒着刚采的桂花，金黄的花瓣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陈老师的书受潮了，我们做些桂花糕给她当点心，再泡些桂花茶，祛湿暖身。”张妈一边揉面团，一边说，“上次桃子宴剩下的桃酱，加进桂花糕里，味道肯定更特别。”

林砚秋点头，从罐子里舀出桃酱：“正好，桂香配桃甜，很搭。对了，李婶说她家的南瓜熟了，等下我们去拿两个，蒸南瓜饼给修屋顶的街坊们当干粮。”

街坊们的身影很快在书斋前聚齐：赵叔踩着梯子爬上屋顶，用油布仔细铺在漏雨处；李大爷在下面递钉子和木板，时不时叮嘱“小心脚下”；苏然则帮着搬重物，把加固用的木梁扛到屋檐下；小宇捧着刚捡的树枝，给屋顶的破洞做临时遮挡，还不忘给大家递水。

“歇会儿再干，吃块桂花糕垫垫肚子。”林砚秋端着托盘走过来，上面摆着刚出锅的桂花桃酱糕——金黄的糕体里嵌着粉色的桃酱，咬一口，桂香和桃甜在嘴里散开。赵叔从屋顶下来，接过糕咬了一大口：“好吃！比镇上的糕点还香，吃完有力气干活！”

李婶也拎着一篮蒸南瓜饼过来，还带来了热水：“刚蒸好的南瓜饼，热乎着呢，大家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她看到小宇守着的桃苗，笑着说：“这小苗长得真精神，等它再大些，我们给它移到桃树下，和老桃树作伴。”

傍晚时分，书斋的屋顶终于修好了。赵叔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放心吧，这样的屋顶，再下几场雨也不怕。”陈老师走进书斋，摸了摸修补好的屋顶，又看了看被小心晾干的旧书，眼眶有些发热：“多亏了你们，不然这些书就毁了。”她转身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分给小宇和镇上的孩子：“这些故事书送给你们，以后我们在书斋里，既能读故事，又能看着桃苗长大。”

大家坐在桂树下的木桌旁，喝着桂花茶，吃着剩下的桂花糕和南瓜饼。李大爷看着巷口的桃苗，说：“等明年春天，我们给这小苗浇些泉水，再施点草木灰，它肯定长得快。”赵叔点头：“到时候我做个小木牌，写上‘晚香居新桃’，挂在小苗上。”

小宇捧着陈老师给的故事书，坐在桃苗旁，一边看一边小声读。风吹过桂树，金黄的花瓣落在书页上，像给故事添了几分甜香。他抬头看了看修补好的书斋，又看了看身边谈笑的街坊，突然觉得，晚香居的秋天，比桂花糕还要甜。

林砚秋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烘烘的。她想起外婆说的话，日子像栽树，不仅要用心浇，还要大家一起护着，才能枝繁叶茂。如今，巷里的老桃树虽已落叶，却长出了新的桃苗；书斋的屋顶虽曾漏雨，却因街坊的帮忙而焕然一新；桂香漫巷，不仅飘着花香，更飘着邻里间的温暖。

陈老师拿出笔墨，在书斋的窗纸上写了“桂香伴书声”五个字，晚风一吹，字迹仿佛也跟着晃动。孩子们围在窗边，跟着陈老师读故事，声音清脆，混着桂香，飘得满巷都是。

小宇摸了摸兜里的桃木哨子，又看了看脚边的桃苗，突然觉得，这晚香居的日子，就像这发芽的桃苗，虽小却充满希望；又像这桂香，虽淡却久久不散。他期待着明年春天，桃苗能长得更高，期待着明年夏天，老桃树能再次结满粉桃，更期待着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和街坊们一起，把日子过得像桂香一样甜，像桃苗一样有希望。

晚风再次拂过，桂树的花瓣轻轻飘落，落在桃苗上，落在书斋的窗纸上，落在每个人的肩头。林砚秋知道，这平凡的日子里，藏着最踏实的幸福——就像这漫巷的桂香，就像这破土的新绿，就像街坊们不变的互助与温暖，在岁月里慢慢沉淀，等着每一个季节，都开出属于晚香居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