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满巷粉霞与书斋的桃花墨

五月的清晨，第一缕阳光刚掠过晚香居的墙头，巷口就炸开了一片惊呼——六棵桃树一夜之间全开了，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缀满枝头，风一吹，花瓣像雪片似的飘下来，落在巷口的石板路上，铺成了一条粉色的小径。

小宇是第一个冲出门的，赤着脚踩在花瓣上，软乎乎的触感让他笑得直拍手：“开花啦！桃花真的开啦！”他跑到桃树下，仰着头看，花瓣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活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林砚秋跟着出来，手里拿着竹篮，笑着说：“慢点跑，别摔了，我们捡些花瓣，晒成干，以后泡茶、做点心都能用。”

街坊们也都被桃花吸引，纷纷走出家门。李大爷扛着竹扫帚，却没舍得扫地上的花瓣，只轻轻拂去枝桠上的落叶：“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桃花，咱们这巷子，往后怕是要成镇上的景致了。”赵叔扛着刚做好的木凳，摆在桃树下：“早说过要做凳子，正好给赏花的人坐，等下我再去搬张桌子来，摆上茶水。”

苏然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个竹编的花架，上面挂着几串晒干的桃花瓣，还有用桃木做的小挂件——有桃子形状的，有花瓣形状的，都打磨得光滑温润。“昨天编的花架，挂在书斋门口，既能装饰，又能让大家看看晒干的桃花。”他说着，把花架钉在书斋的门楣上，粉色的干花配着新绿的藤蔓，格外好看。

正忙着，巷口传来了脚步声，几个穿着蓝布衫的孩子跟着一位妇人走来，是镇上杂货店的老板娘，带着儿子来看看传说中的桃花巷。“早就听人说晚香居的桃花开了，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老板娘笑着说，目光落在巷口的书斋上，“这就是陈老师开的书斋？我家孩子总说想来学认字，今日正好来看看。”

陈老师听见声音，从书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方砚台，砚台里研着新墨，还掺了些新鲜的桃花瓣，墨香里混着花香：“欢迎来看看，今日正好要教孩子们写毛笔字，用的是桃花研的墨，你们要是不嫌弃，也来试试。”

孩子们一听，都围到书斋的小黑板前。陈老师给每个孩子发了一张毛边纸，握着小宇的手，教他写“桃”字：“先写木字旁，就像桃树干，再写右边的‘兆’，像桃树枝上的花瓣。”小宇学得认真，虽然写得歪歪扭扭，却把“桃”字的笔画都写全了，还在旁边画了一朵小小的桃花，惹得大家都笑了。

镇上的孩子也跟着学，手里的毛笔有些不听使唤，墨汁蹭到了脸上，成了小花猫，巷里的孩子就拿帕子帮他擦，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一起趴在书斋的桌子上，比谁写的“花”字更好看。

王奶奶端着一大盘桃花糕走来，糕上点缀着新鲜的桃花瓣，香气扑鼻：“刚蒸好的桃花糕，大家尝尝，用的是今早刚摘的花瓣，甜得很。”她给每个孩子递了一块，又给老板娘端了一碗桃花茶：“这茶是用去年晒的桃花干泡的，清热，你们喝着解解暑。”

张妈则在桃树下摆了张桌子，上面放着刚炒好的瓜子、花生，还有自己做的酸枣糕，街坊们坐在木凳上，一边赏花，一边聊天。李大爷给大家讲他年轻时种桃树的趣事，说以前山里的桃树结果子，要爬很高的树才能摘到；赵叔则说要给书斋做个新的书架，放镇上捐来的新书；苏然则在一旁给孩子们做桃木小玩意儿，谁写的字好看，就给谁一个小桃子挂件。

林砚秋坐在廊下，看着满巷的桃花，看着书斋里认真写字的孩子，看着街坊们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她拿起苏然昨天送给她的桃木小牌，上面刻着“晚香居”三个字，旁边还刻了一朵小小的桃花，指尖摸着木牌上的纹路，想起外婆说的“日子要用心浇，慢慢等”——现在，这日子不仅浇出了满巷的桃花，还浇出了这么多的温暖。

午后，阳光透过桃花瓣，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书斋的毛边纸上。孩子们写完字，就跑到桃树下捡花瓣，用线串成花环，戴在头上，你追我赶地跑着，笑声飘得很远。老板娘看着儿子和巷里的孩子玩得开心，笑着对陈老师说：“以后我常带他来，既能学认字，又能和大家一起玩，比在镇上热闹多了。”

苏然走到林砚秋身边，手里拿着一个新的木雕，是用桃木做的小书架，上面刻着“书香满巷”四个字：“等桃花谢了，我就把这个书架放进书斋，正好放孩子们写的毛笔字。”林砚秋接过小书架，看着上面的字，笑着说：“等桃子熟了，我们就用桃子做点心，招待来书斋的朋友，让他们尝尝晚香居的甜。”

晚风拂过，桃花瓣轻轻飘落，落在书斋的窗台上，落在孩子们的花环上，落在街坊们的茶杯里。书斋里的墨香和桃花的甜香混在一起，成了晚香居最特别的味道。林砚秋知道，桃花会谢，但这些日子里的温暖不会散——就像桃树上刚结出的小小的青桃，虽然还没成熟，却藏着满满的希望，等着被岁月慢慢酿成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