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除夕夜里的团圆味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晚香居的瓦檐，林砚秋就和小宇拎着竹篮出门了。竹篮里的馒头还冒着温乎气，裹着粗布巾，香气透过布缝飘出来，引得巷子里的花猫跟着跑了一路。

“王奶奶，给您送馒头来啦！”小宇踮着脚敲开巷口第一户门，门里立刻传来爽朗的笑声。王奶奶拄着拐杖出来，接过馒头就往小宇手里塞了块奶糖：“哎哟，这馒头香得哟，比我去年蒸的还地道！快进来坐，奶奶刚炒了瓜子。”林砚秋笑着摆手：“您留着吃，我们还得给赵叔他们送呢，回头再来看您。”

走到巷中间的铁匠铺，赵叔正光着膀子打铁，火星子溅在地上。“赵叔，歇会儿，吃个热馒头！”林砚秋递过馒头，赵叔擦了擦汗，接过就咬了一大口，红枣的甜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好嚼头！砚秋啊，晚上年夜饭别开火了，我让你婶子炖了排骨，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送完最后一户，竹篮空了大半，小宇的兜里却塞满了各家的回礼——李婶给的橘子、张爷爷给的花生，还有隔壁小虎塞的鞭炮。“姐姐，大家都好喜欢我们的馒头！”小宇蹦蹦跳跳地牵着林砚秋的手，眼睛亮得像星星。

回到晚香居，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张妈正坐在石凳上择菜，苏然蹲在旁边帮忙，手里拿着根胡萝卜，被小宇缠着雕小兔子；陈老师趴在廊下的八仙桌上写春联，墨汁在红纸上晕开，“天增岁月人增寿”的字迹刚劲有力；李大爷则搬来梯子，正往屋檐下挂红灯笼，灯笼穗子随风晃着，添了几分喜庆。

“回来啦？快洗手，准备包饺子！”张妈抬头喊了一声，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和好的面团、剁好的白菜猪肉馅，还有苏然带来的香菇，泡在清水里，透着新鲜。林砚秋挽起袖子，揉了块面团擀皮，张妈则教小宇包饺子——小宇把面团搓成小球，擀皮时擀得一边厚一边薄，包馅时又塞得太满，饺子肚子鼓得像个小皮球，下锅肯定会破。

“包轻点，把边捏紧。”张妈握着小宇的手，教他捏出花边，“你看，这样捏出来的饺子，像不像小元宝？”小宇学得认真，最后包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元宝”，非要摆在盘子最中间：“这个给姐姐吃，祝姐姐来年有钱花！”众人都笑了，苏然看着小宇的样子，嘴角也勾起浅浅的弧度，悄悄把自己包的几个漂亮饺子放在小宇的“元宝”旁边，像护着个宝贝。

傍晚时分，赵婶果然拎着一大锅排骨来了，还带来了一盘炸带鱼；王奶奶让孙子送来一碗酱肘子，油光锃亮；小虎家端来一盆炒青菜，绿油油的看着就有食欲。晚香居的八仙桌被拼得长长的，摆满了菜，热气腾腾的，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

陈老师把写好的春联贴在门上，上联“晚香居内添暖意”，下联“老街巷里庆团圆”，横批“岁岁安康”。李大爷点燃了挂在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里，小宇捂着耳朵躲在林砚秋身后，却偷偷从指缝里看烟花——巷口有人放起了小烟花，五颜六色的光在夜空里炸开，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

年夜饭开席了，大家围坐在桌前，举杯相庆。赵叔夹了块排骨给小宇：“多吃点，长个子！”张妈给林砚秋盛了碗饺子：“这里面有个包了硬币的，吃到了来年就顺顺利利！”林砚秋咬了口饺子，果然咬到了硬邦邦的硬币，众人都笑着说“好福气”。苏然看着林砚秋的笑脸，轻声说：“明年，我们还一起过年。”林砚秋点点头，心里暖烘烘的——外婆走后，她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热闹的除夕，却没想到，老街坊们用真心，给了她一个更温暖的家。

守岁时，大家围坐在炉边烤火，吃着剩下的馒头和瓜子，听陈老师讲过去的趣事。小宇困得打哈欠，靠在林砚秋怀里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没放完的小鞭炮。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李大爷点燃了一挂大鞭炮，响声震天，巷子里的人家也纷纷放起烟花，夜空被染得五颜六色。林砚秋看着身边的人——张妈在笑，陈老师在点头，苏然在看烟花，小宇睡得香甜，心里突然明白，过年的味道，从来不是山珍海味，是团圆的人，是温暖的情，是老街坊们互相牵挂的心意。

烟花落尽时，苏然递给林砚秋一个小布包：“前几天去山里捡松子时，看到的野山桃核，磨成了手串，给你。”林砚秋接过，手串上的桃核光滑温润，带着淡淡的木香。她抬头看向苏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人都笑了。

夜色渐深，街坊们陆续回家，晚香居的灯还亮着。林砚秋把小宇抱回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坐在炉边，看着手里的桃核手串，又望向窗外的红灯笼——灯笼的光映在窗上，暖暖的。她知道，这个除夕，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会像蒸馒头的老面一样，慢慢发酵，熬出满满的滋味；会像老街坊的情谊一样，热热闹闹，团团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