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除夕前的馒头香

扫尘的日子一到，晚香居的木窗就被擦得透亮。林砚秋刚把廊下的腊肉翻了面，张妈就拎着竹扫帚来帮忙，小宇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块抹布，踮着脚要擦窗台——抹布比他的手还大，擦得窗台一道白一道灰，却笑得格外欢。

“过年蒸馒头要趁早，发面得用老面肥，蒸出来才暄软。”张妈一边扫着檐下的灰尘，一边念叨，“你外婆当年蒸馒头，总在前一天晚上发面，说‘老面要醒够时辰，就像日子要熬够滋味’。”林砚秋点点头，从瓷罐里取出珍藏的老面肥——是去年冬天留下的，裹在面粉里，还带着淡淡的面香。她把老面肥泡在温水里，加进新磨的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湿布，放在炉边醒发。

午后，李大爷扛着袋红枣来，红枣晒得通红，颗颗饱满。“后山的红枣，没打药，蒸在馒头里甜。”他帮着把红枣去核，切成碎块；苏然则拎着个布包进门，里面是炒香的松子仁，“前几天去山里，捡了些松子，加在馒头馅里，香得很。”

面团醒发得正好，掀开湿布，里面满是细密的气孔，按下去能慢慢回弹。林砚秋揉面时，小宇凑过来，揪了小块面团，学着她的样子搓圆，还往里面包了颗完整的红枣——包得太急，红枣从面团里露出来，像个小红疙瘩，惹得大家笑。张妈笑着帮他把红枣按进去，“包馅要轻，不然馒头会裂，就像做事要稳，才不出错”。

包好的馒头放进蒸笼，大火烧开后转中火蒸——蒸汽裹着面香、红枣香、松子香，从蒸笼缝里钻出来，飘得满巷都是。老街坊们路过，都隔着门喊：“丫头，蒸馒头啦？闻着就香！”林砚秋笑着应：“蒸好给您送两个！”

馒头蒸好时，陈老师也来了，手里拿着烫好的福字，上面还沾着金粉。“刚去集市买的，贴在门上亮堂。”他帮着林砚秋把福字倒贴在门楣上，“福倒了，就是福到了，盼着来年大家都顺顺利利。”小宇跑过来，非要自己贴一张小福字，踮着脚贴在窗玻璃上，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热闹劲儿。

傍晚，蒸笼里的馒头还冒着热气。林砚秋给每个人都递了个热馒头——掰开来看，红枣的甜渗进面里，松子仁咬着脆香，暄软的馒头嚼着满是麦香。李大爷咬了一大口，点头道：“比城里买的好吃！这老面蒸的就是不一样，有嚼头。”张妈也笑着说：“明天再蒸两笼，给街坊们都送点，过年就得热热闹闹的。”

苏然看着满桌的馒头，又望向窗外——巷口的红灯笼亮了，晚香居的灯光映着门楣上的福字，屋檐下的腊肉、鱼干在风里轻轻晃。他轻声对林砚秋说：“今年的年，比往年暖。”林砚秋点点头，手里捧着热馒头，心里也暖烘烘的——原来过年的味道，从来不是多贵重的年货，是街坊一起扫尘、一起蒸馒头、一起贴福字的热闹，是咬一口热馒头时，满嘴里的香和心里的甜。

夜色渐深，风里的馒头香还没散。林砚秋把蒸好的馒头装进竹篮，想着明天一早给街坊们送去——她知道，这些带着老面香、红枣甜的馒头，会把晚香居的暖，送到每个老街坊的心里，让这个除夕，过得比往年更踏实、更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