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梦:失衡之爱

的气息。

“谁?”梦夏吓得浑身僵硬,左手紧紧抓住被角。

黑影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梦夏看到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睛浑浊,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你是谁?”梦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黑影突然朝她伸出手,干枯的手指像是爪子一样,指甲泛着青黑色。梦夏吓得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许魏然冲了进来,手中握着一把桃木剑,剑身上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孽障!敢伤她!”许魏然怒喝一声,桃木剑朝着黑影刺了过去。

黑影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房间里。

许魏然喘着粗气,回头看向床上的梦夏,眼神里充满了后怕:“梦夏,你没事吧?”

梦夏惊魂未定,看着他手中的桃木剑,又想起刚才那个诡异的黑影,忍不住问:“刚才那是什么?你……你早就知道这里不干净?”

许魏然沉默了片刻,坐在床边,握住她的左手,语气低沉:“对不起,梦夏,我没告诉你。这座别院,以前是一片乱葬岗,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很正常。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它们伤害你。”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可梦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个黑影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单纯的害人,反而带着一丝……怜悯?

从那天起,别院里的怪事越来越多。有时是饭菜里突然出现虫子,有时是半夜听到女人的哭声,甚至有一次,梦夏看到自己的梳妆台上,放着一朵纸扎的白花,上面用鲜血写着“救命”两个字。

许魏然每次都能及时出现,用桃木剑或者符咒驱散那些诡异的东西。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有时会独自一人在院子里站到深夜,嘴里念念有词,身上散发出与平时不同的凛冽气息。

梦夏开始怀疑,许魏然的精神分裂,或许和这些玄幻的事情有关。

一天,许魏然又去书房“修炼”了——这是他最近常做的事,说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才能更好地保护她。梦夏趁着看守不注意,偷偷溜进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檀香,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大多是关于驱鬼、画符、修炼的内容。桌子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复杂的符咒,旁边还有一本翻开的日记。

梦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日记。

日记的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像是两个人写的。

“今日又看到‘他’了,‘他’说要杀了那个女人,说她是祸害。可我喜欢她,我不能让‘他’伤害她。”

“桃木剑威力不够,得找更厉害的法器。乱葬岗的怨气太重,那些东西越来越难对付了。”

“她好像怕我了,她今天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他’又出来了?我真没用,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爹说我中了邪,要请道士来给我驱邪。我不能让他们带走我,我要是走了,谁来保护她?那些东西会吃了她的!”

梦夏越看越心惊,日记里的“他”,显然就是许魏然性格中疯狂冷血的那一面。而那些诡异的黑影,竟然是真的存在,而且许魏然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可他保护她的方式,却是将她囚禁起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许魏然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许魏然看到她手中的日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把抢过日记,眼神凶狠,“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看这个的?”

“那些黑影到底是什么?‘他’又是谁?你的精神分裂,是不是和这些有关?”梦夏鼓起勇气,一连串地问道。

许魏然的眼神闪烁不定,突然捂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别问了……别问了……”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嘴里发出模糊的呓语,一会儿是温柔的哀求,一会儿是凶狠的嘶吼。

“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

“她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爹,别用符水泼我……好疼……”

梦夏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她恨他的疯狂和残忍,可看到他此刻的脆弱,又生出一丝莫名的怜悯。

过了好一会儿,许魏然才平静下来,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温柔,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梦夏,”他抬头看着她,声音疲惫,“我告诉你真相。”

原来,许魏然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他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十岁那年,他在乱葬岗附近捡到一块黑色的玉佩,从那以后,他的身体里就像是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性格凶狠,嗜血残忍,总是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出现,控制他的身体,做一些可怕的事情。许家的人以为他中了邪,请了无数道士和尚,都没能治好他。

后来,他们发现,那块黑色玉佩里封印着一个厉鬼,是百年前被冤杀的一个将军,怨气极重。许魏然捡到玉佩时,不小心被厉鬼侵入了身体,才有了双重人格。

而这座别院,正是那个将军当年被杀害的地方,怨气最重,也最容易引来看守厉鬼的“阴差”——也就是梦夏看到的那些黑影。

“我把你带到这里,一是怕厉鬼控制我伤害你,二是……这里的怨气能暂时压制住‘他’。”许魏然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梦夏呆呆地听着,心里一片混乱。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复杂。那个伤害她的疯子,竟然是被厉鬼附身的受害者?

她看着许魏然疲惫而痛苦的脸,突然觉得,他也很可怜。

可可怜,就能抵消他对自己的伤害吗?梦夏不知道。

第五章 厉鬼反噬,生死抉择

真相大白后,梦夏和许魏然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

她依旧恨他砍下了自己的手,恨他将自己囚禁。可看到他被厉鬼折磨得痛苦不堪,看到他用尽全力保护自己不受黑影伤害,她的心,还是忍不住软了。

许魏然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对她更加温柔体贴。他会耐心地教她用左手做针线活,虽然她的左手远不如右手灵活,绣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但他每次都会认真地收好,说那是世间最美的绣品。

他不再阻止她打听外面的消息,甚至会主动告诉她母亲的情况,说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照顾,让她放心。

可厉鬼的力量,却越来越强了。

许魏然的“分裂”越来越频繁,有时前一秒还在温柔地给她剥橘子,下一秒就会眼神凶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嘴里喊着“你想逃跑是不是”,过一会儿又会突然松开手,抱着头痛苦道歉。

别院里的黑影也越来越多,越来越不怕许魏然的桃木剑。有一次,三个黑影同时出现,许魏然用桃木剑刺穿了两个,却被第三个抓伤了胳膊,伤口处瞬间变得乌黑,像是中毒了一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许魏然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眼神凝重,“厉鬼的力量在增强,我的符咒快压制不住它了。再这样下去,不仅是我,你也会有危险。”

“那……那怎么办?”梦夏下意识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只有一个办法,”许魏然看着她,眼神决绝,“找到那块黑色玉佩,毁掉它。这样,厉鬼就会被打散,我也能恢复正常。”

“玉佩在哪里?”

“在我体内,”许魏然苦笑,“厉鬼早就将玉佩与我的魂魄绑定在一起了。要毁掉玉佩,必须……刺穿我的心脏。”

梦夏的心猛地一沉:“你是说……你会死?”

许魏然点了点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梦夏,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如果我的死,能让你重获自由,能弥补我对你的伤害,那也值得。”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梦夏:“这把匕首,是用百年桃木心做的,能克制厉鬼。等厉鬼下次完全控制我的时候,你就用它刺穿我的心脏,毁掉玉佩。”

梦夏看着那把匕首,又看看许魏然平静的脸,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她恨他,可她从未想过要他死。

“我……我做不到。”梦夏摇了摇头,将匕首推了回去。

许魏然叹了口气,将匕首放在她的床头:“你先拿着。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希望动手的人是你。至少,我不想死在那些黑影手里。”

接下来的几天,许魏然的状态越来越差。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疯狂”状态,眼神凶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她是我的”,对梦夏的看管也越来越严,几乎寸步不离。

梦夏知道,厉鬼快要完全控制他了。

这天夜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别院里的黑影聚集得越来越多,发出凄厉的嘶吼,撞得门窗“砰砰”作响。

许魏然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空洞,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是厉鬼!

“小美人,陪我玩玩吧。”厉鬼控制着许魏然的身体,朝梦夏扑了过来,动作僵硬而凶狠。

梦夏吓得连连后退,从床头摸到了那把桃木匕首。

“许魏然,你醒醒!”她哭喊着,希望能唤醒他的意识。

可厉鬼只是冷笑:“他?早就被我压下去了!今天,我就用你的血,来增强我的力量!”

厉鬼掐住了她的脖子,力气大得让她喘不过气。梦夏的眼前开始发黑,她能感觉到厉鬼身上那股冰冷的怨气,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都冻结。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她看到许魏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

“梦夏……杀了我……”一个微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是许魏然!他还在!

梦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桃木匕首刺向了他的心脏!

“啊——!”厉鬼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许魏然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黑色的雾气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是那个将军厉鬼。

厉鬼怨毒地看了梦夏一眼,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消散了。

许魏然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匕首,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看着梦夏,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梦夏……你自由了……”

说完,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再也没有睁开。

黑影们见厉鬼消散,也纷纷化作黑烟,消失不见。

狂风停了,雷声歇了,别院里只剩下梦夏的哭声,还有那具渐渐冰冷的身体。

第六章 尘埃落定,镜鉴人心

许魏然死了。

消息传回许家,许家上下一片哗然。许老爷派人来接梦夏,却被她拒绝了。

她用左手,一点一点地挖了一个坑,将许魏然埋在了别院的海棠树下——那是他以前最喜欢待的地方,说海棠花像她,温柔又倔强。

她没有带走许家的任何东西,只带着那把染血的桃木匕首,离开了这座囚禁了她大半年的别院。

回到家,母亲看到她空荡荡的右手腕,哭得肝肠寸断。梦夏抱着母亲,轻声安慰:“娘,我没事,我回来了。”

日子还要继续。梦夏失去了右手,再也不能做绣娘了。她用许魏然以前偷偷塞给她的钱,盘下了一个小小的杂货铺,靠着左手打理生意,虽然辛苦,却过得踏实自由。

临安城的人渐渐淡忘了许魏然的事,只是偶尔会有人提起那个疯癫的许家公子,还有那个被他囚禁的可怜绣娘。

梦夏很少再想起许魏然,可每当夜深人静,看到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腕,还是会忍不住心痛。

她恨他的疯狂和残忍,恨他毁了她的人生;可她也记得他的温柔,记得他在黑影面前保护她的样子,记得他最后那声“你自由了”。

这份感情,复杂得连她自己都理不清。

一年后,梦夏的杂货铺来了一个云游的道士,看到她左手腕上戴着的一个平安绳——那是许魏然以前给她编的,用他的头发混着红线。

道士叹了口气:“姑娘,你这平安绳里,缠着一缕执念啊。”

梦夏愣住了:“道长,什么意思?”

“这执念的主人,生前爱你至深,也恨你至切,最终因你而死,怨气与爱意交织,才形成了这缕执念。”道士说,“他没有害你之心,只是想以这种方式,陪在你身边。”

梦夏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终于明白,许魏然的精神分裂,一半是厉鬼作祟,一半是他自己失衡的爱。他太害怕失去,才会用极端的方式去占有;他太不懂如何去爱,才会在温柔与疯狂之间反复挣扎。

“那……我该怎么办?”梦夏哽咽着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道士说,“你心里的结解开了,这执念自然会散。爱也好,恨也罢,终究是要放下的。”

道士走后,梦夏将那个平安绳取了下来,放在火盆里烧掉了。看着火苗舔舐着红线,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她想起许魏然最后看她的眼神,温柔而解脱。或许,死亡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而对她来说,放下,才是最好的结局。

又过了几年,梦夏的杂货铺生意越来越好,母亲的身体也渐渐康复。有人给她提亲,她都婉拒了。不是因为还想着许魏然,而是她明白了,真正的感情,不是占有,不是捆绑,而是平等与尊重,是真诚相待,是细水长流。

她常常会坐在铺子门口,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想起许魏然,想起那段爱恨交织的岁月。心里已经没有了恨,也没有了爱,只剩下一丝淡淡的怅惘。

她想,或许许魏然到死都不明白,爱不是一把锋利的刀,能斩断对方的自由和尊严;爱应该是一捧温暖的阳光,能照亮彼此的世界,让两个人都变得更好。

任何感情,一旦失去了平衡,就会变成伤人伤己的利刃。唯有真诚相待,相互尊重,才能让爱长久,让恨消散。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梦夏的脸上,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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