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章萧珩的豪赌
想要进一步探查，唯一的途径就是解剖！检查内脏，寻找病变或毒物残留！然而……这里是皇宫！死者是宫人！对宫人进行剖尸检验？这简直是在挑战皇权尊严和整个宫廷的禁忌！没有皇帝的首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萧大人……”一个内侍总管颤巍巍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陛下口谕……此案……务必隐秘！宫闱丑闻，有损天家颜面……这……这尸体……”他看了一眼那含过朱果的恐怖死状，欲言又止。
意思再明白不过：尽快查，但手段要“干净”，别闹得满城风雨，更不能破坏尸体“完整”，给皇家丢脸！
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砸在萧珩肩上。三天期限，线索几近于无，常规手段束手无策，还带着解剖受限的枷锁！
更棘手的是，这枚突然出现的“赤焰朱果”，背后可能牵涉到异域贡品、皇嗣争斗、甚至……宫廷最忌讳的巫蛊之术？
阴云密布，杀机暗藏。这御花园的每一缕花香，此刻都仿佛带着血腥的气息。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皇帝高踞龙椅，面色阴沉如水。
下方，文武百官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源头正是御花园那具口含赤果的宫女尸体。
刑部尚书王大人额头冷汗涔涔，正在做苍白无力的汇报：“……启禀陛下，臣等……臣等已彻查御膳房、尚药局、宫内所有库房及近日出入宫禁记录……暂……暂未发现‘赤焰朱果’来源……死者生前也无异常交往……此案……此案疑点重重，尚需……尚需时日……”
“时日？！”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在大殿中炸响，“朕给你时间，谁来给朕的宫闱安宁？！三日！朕只给你三日！现在已过半日！你就给朕看这个？！”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震得整个大殿仿佛都晃了晃。
王尚书吓得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脸色惨白如纸：“臣……臣万死！臣……臣定当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皇帝冷笑一声，目光如冰刀般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朕看你们是束手无策！堂堂刑部，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为朕分忧？！”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大臣都深深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沉寂中，一个挺拔如孤峰的身影，一步跨出班列。
萧珩。
他玄色的官袍在肃穆的大殿中显得格外醒目。他迎着皇帝含怒的目光和满朝文武惊疑不定的注视，深深一揖，声音清朗而平稳，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清晰地响彻大殿每一个角落：
“陛下！此案诡谲，远超寻常。死者死状特异，口含异果而无外伤，常规勘验之法尽皆失效！银针探毒无果，体表查验无伤！其惊恐之状，非寻常猝死所能解释！臣以为，此案之关键，非在追查寻常线索，而在洞察死者躯体本身所藏之幽微！非以‘奇技’，难解此‘奇案’！”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炬，直视龙颜，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抛出了那颗足以引爆朝堂的重磅炸弹：
“臣斗胆！恳请陛下恩准，允民女苏晚入宫协查此案！”
“苏晚？！”
“哪个苏晚？！”
“是……是那个仵作苏家的小姐？！”
“她不是被苏大人禁足在家了吗？！”
短暂的死寂后，朝堂瞬间一片哗然！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荒谬！！！”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厉喝，如同惊雷般炸响！率先发难的，正是当朝首辅，保守派领袖，林相林正清！
他须发皆张，怒目圆睁，指着萧珩的手指都在颤抖，“萧珩！你简直是失心疯了！宫闱重地，天子禁苑！竟敢提议让一介女子涉足命案现场？还是此等……此等污秽血腥、涉及宫闱隐秘之事！女子属阴，沾染此等阴煞死气，已是大大不吉！更何况让其窥探宫闱？此乃亵渎！是对陛下！对天家威严的亵渎！污秽不堪！有损国体！”
林相怒发冲冠，唾沫横飞，字字诛心：“你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去摆弄宫人的尸体？成何体统！我朝礼法何在？！纲常何存？！萧珩！你此举，居心叵测！意欲何为？！”他身后的保守派大臣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附和：
“林相所言极是！女子岂可干政？更何况涉足此等阴私血腥之地！”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那苏家小姐本就因仵作之事名声有瑕！萧大人此举，是要彻底毁她名节吗？苏大人何在？你忍心看你女儿受此折辱？！”
被点名的苏正廷，此刻早已是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听到最后一句关于女儿名节的诛心之言，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陛下明鉴！小女……小女无知，早已远离仵作行当，在家安分守己！萧大人所言，绝非小女本意！臣……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请陛下开恩！万万不可允准啊！”他磕头如捣蒜，额头瞬间一片青紫，恐惧到了极点。
面对林相疾风骤雨般的指责、群臣汹涌的攻讦、苏正廷绝望的告罪，萧珩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屹立不退！
他身形挺拔，目光锐利如出鞘的寒刃，非但没有被这滔天巨浪压垮，反而迎着林相愤怒的目光，一步踏前！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洪钟大吕，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破案缉凶，还亡者以公道，肃清宫闱以安圣心，此乃臣子本分！何分男女？！”
“苏晚之能，不在其性别，而在其洞察入微、识辨幽玄之奇技！死者无声，唯其能听！此案迷障重重，非此‘奇技’不能洞穿！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其能，当世罕见！为破此案，解陛下之忧，臣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