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谢礼”2.0
“反正小姐您最近可千万别再跟萧大人扯上关系了！”春桃忧心忡忡地总结，“这风头浪尖的，太吓人了！老爷要是知道您昨夜……”
话音未落，房门被轻轻推开。
苏正廷端着一个小巧的暖手炉，缓步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女儿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桌上那碗喝了一半的姜汤，再看到春桃脸上未及收起的紧张担忧，那笑意便淡了几分，染上了一层深沉的忧虑。
“晚儿，身子不适？”苏正廷将暖手炉放在苏晚床边的小几上，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
“没……没有，爹。”苏晚赶紧坐直身体，扯出一个笑容，“就是……就是有点鼻子痒，可能是……是换季了，着了点凉气！喝碗姜汤就好了！”她试图把话题从“昨夜”和“萧珩”上引开。
苏正廷在床边坐下，没有追问着凉的事。他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暖手炉光滑的珐琅表面，目光落在女儿脸上，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的复杂。
“晚儿，”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近日……京城里有些流言，传得甚嚣尘上。关于大理寺那桩无头案的。”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努力维持着茫然：“啊？什么流言？女儿……女儿在府里养着，没太留意外面的事。”
苏正廷看着她那故作镇定的样子，心中忧虑更甚。
他叹了口气：“传言说，萧大人身边，有高人相助。此人精通……一些非常之道，能洞察常人难见之幽微。甚至……有令死者开口、白骨说话之能。”
他紧紧盯着苏晚的眼睛，“为父知道，你从前在仵作行当，确实有些……不同于常人的见解。但那些神鬼莫测之言，太过耸人听闻，也太过……危险。”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尤其涉及鬼神幽冥之说，极易招致祸患！晚儿，为父只愿你平平安安，远离那些是非漩涡。萧大人……他身处权力中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身边的‘高人’，无论是谁，都注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苏晚被父亲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她能感受到父亲话语里沉甸甸的担忧，那是纯粹为她安危着想的父爱。
流言的威力她刚刚才领教过冰山一角，若真被有心人盯上，扣上“妖人”、“巫蛊”之类的帽子……
“爹，您放心。”苏晚低下头，看着自己搅在一起的手指，声音闷闷的，“女儿知道轻重。那些传言……都是无知之人以讹传讹罢了。女儿……女儿以后就在家好好待着，养花喂猫，绝不再掺和外面那些事了。”她说得诚恳，心里却有点发虚。躺平之路，似乎又变得崎岖起来。
苏正廷看着女儿低垂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嗯。好好休息。姜汤趁热喝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苏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瘫倒在柔软的锦被里，感觉比验了一晚上尸还累。她望着头顶绣着缠枝莲的帐幔，脑子里乱糟糟的。
流言像长了翅膀的妖风，刮得满城风雨。
萧珩被传成了通阴的判官，而她，则成了躲在判官阴影里、能令白骨开口的“神秘高人”？这剧本……也太刺激了点！
“阿嚏——！！！”又一个巨大的喷嚏袭来，震得床板都仿佛晃了晃。
“谁啊——！！”苏晚揉着酸痛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对着空气低吼，“到底是谁在背后这么用力地编排本小姐？！有完没完了——！！！”
翌日，苏府大小姐的闺房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气息。
不是脂粉香，也不是熏炉暖香，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各种奇珍异草混合的……药味？还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极其清冽提神的凉气。
苏晚盘腿坐在软榻上，面前的小几上，摊开着一个打开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紫檀木雕花匣子。
匣子里铺着明黄色的软缎，上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几个精致小巧的琉璃瓶和玉盒。
她捏起一个拇指大小的琉璃瓶，对着窗外的光线晃了晃。瓶身剔透，里面是半瓶色泽深褐、质地粘稠的液体。
拔开小巧的玉塞，一股极其冲鼻、混合了艾草、薄荷、樟脑以及十几种苏晚一时都分辨不出的辛烈草药气息，如同一个浓缩的炸药包，猛地冲进她的鼻腔！
“阿嚏！阿嚏！阿嚏——！！！”苏晚瞬间泪流满面，手忙脚乱地把瓶塞按回去，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被这股“醒神”之气掀飞了。
“这……这什么玩意儿？！”她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哀嚎，“毒气弹吗？！”
旁边的春桃也被熏得够呛，捂着鼻子后退两步，指着匣子里的其他东西：“小姐，还有这些呢！”
她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盒，打开盖子，里面是细腻如雪的白色粉末，散发着一种极其馥郁、温暖、带着异域风情的甜香，瞬间冲淡了些许那“毒气弹”的威力。
“这个闻着倒挺好……像是……像是庙里供佛的顶级沉水香？又有点不一样……”
苏晚皱着眉，拿起另一个稍大的琉璃瓶，里面是澄澈如琥珀的液体，散发着清凉微甜的柑橘和松木气息，极其宜人。
再旁边一个扁平的玉盒里，是深紫色的膏体，散发着神秘悠远的木质香气。
紫檀匣子底部，还压着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素笺。
苏晚没好气地展开，只见上面依旧是那力透纸背、棱角分明、如同刀刻斧凿般冷硬的熟悉字迹，只有寥寥两行：
>谨防流言。
>香料净手，药露醒神。
落款处，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笔锋凌厉的“珩”字。
苏晚捏着这张素笺，看看匣子里那些一看就价值连城的西域顶级香料，再看看那瓶让她灵魂出窍的“醒神药露”，脸上的表情像是打翻了调色盘，精彩纷呈。
“谢礼？”她指着那堆东西，声音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萧珩！萧大人！您老人家管这叫谢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