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良久。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你的命，现在不由你决定。”

“皇阿玛留着你，是因为你那点‘奇力’，尚有价值，也尚未定性。”

“至于其他人……”他目光微转，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意有所指，“……想要你命的，和想要你那身‘东西’的，有时并无区别。”

我的心沉了下去。

“那……你呢？”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抖得厉害，“四爷……你想要什么？”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终于动了动，重新落回我脸上。烛光在他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让人看不真切。

【……我想要什么？】他的心声第一次清晰地、毫无阻碍地传递过来，冰冷而锐利，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我想要这雷霆之力不再莫测难控，想要那鬼神之说皆有迹可循，想要这世间万力……皆能为人所驭，为人所用！】

【……你的存在……是个变数。麻烦，但……有趣。】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反而从怀中取出一个不过拇指粗细的小巧瓷瓶，拔开木塞，倒出一粒莹润如玉、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药丸。

不由分说，直接递到我唇边。

“吃了。”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我警惕地看着那药丸，又看看他。

【……怕我下毒？】他的心音掠过一丝极淡的嘲弄，【……要杀你，不必如此麻烦。】

是啊，他刚才就能掐死我。

我咬咬牙，张口吞下了那粒药丸，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奇异地抚平了经脉中刀割般的剧痛和那躁动不安的电流，连昏沉胀痛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这是……”

“能让你暂时舒服点的东西。”他收回瓷瓶，语气淡漠，“撑过太医的方子。”

他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等等！”我急忙叫住他。

他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那个……锥子……”我声音发涩，“皇上他……是不是知道了？”

胤禛沉默了片刻。

“皇阿玛圣心独运，”他答得滴水不漏，却又意味深长，“他只知道，那或许是件有些特别的古物。至于有多特别，能做什么……或许，他正等着有人能给他答案。”

我的心猛地一跳。

康熙在等答案？等谁的答案？我的？还是……四爷的？

他还想再问，胤禛却已经迈步走向门口。经过那两个被放倒的侍卫时，他极其随意地抬手，在他們颈侧某个位置按了一下。

两个侍卫猛地抽了口气，如同溺水的人浮出水面，茫然地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失去了意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冰冷警惕的站岗姿态。

胤禛的身影则如同鬼魅般融入门外的夜色，消失不见。

暖阁里，只剩下我，那个吓傻的小宫女，和两个对此一无所知的侍卫。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离奇的幻觉。

只有口中残留的药香和体内确实舒缓了不少的痛楚，证明着那个男人的确来过。

我瘫软在枕上，望着明黄色的帐顶，心脏仍在狂跳。

四爷胤禛。

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他给我药，是示好？还是为了稳住我这“有趣的变数”，方便他后续观察研究？

他说康熙在等答案。

那我呢？

我该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才能在这绝境中，挣出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