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伤势好转一些，我睡得不再那么昏沉。

半夜，又被一种极其轻微的、几乎不存在的窸窣声惊醒。

不是风吹窗纸，更像是……极轻极轻的脚步声，落在屋顶瓦片上。

我瞬间屏住呼吸，全身僵硬，连疼痛都暂时忘了。

……又来了？！

……在养心殿？！康熙的眼皮子底下？！

那脚步声极其谨慎，停了片刻，似乎在观察。然后，极其缓慢地，挪到了我暖阁正上方的位置。

瓦片被极轻地揭开了一小片。

一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从那一线缝隙中落下，精准地钉在我身上。

带着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探究和……贪婪。

和祭天前夜在奉先殿感受到的那道目光，一模一样！

是那个窥探者！他居然敢跟到养心殿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动，身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那道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足足十几息，像是在确认我的状态，评估我的“价值”。

然后，如同来时一样，瓦片被极轻地盖了回去，脚步声无声无息地远去，消失在夜色里。

我瘫软在床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止不住地发抖。

……拜火教……

十三爷警告过的那个……坚信我的力量是“器物”、可以窃取复制的……拜火教！

他们真的存在，而且已经猖狂到能潜入养心殿了！

康熙知道吗？粘杆处知道吗？他们是一伙的？还是……

无边的恐惧像是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我淹没。

在这皇权最核心的地方，我依旧像一只被放在放大镜下观察、被无数暗处目光觊觎的……小白鼠。

第二天，我眼底的青黑和惊惧没能瞒过梁九功。

他送来早膳时，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姑娘昨夜……没睡好？可是伤势又反复了？”

我看着他精明的眼睛，差点冲口而出昨夜屋顶有人。

但话到嘴边，又死死咽了回去。

……不能说。

……没有任何证据。

……说出来，只会让康熙觉得我惊悸多疑，或者……惹来更大的麻烦。

我垂下眼，低声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

梁九功静静看了我片刻，没再追问，只是笑道：“姑娘放宽心，养心殿安全得很。”

【……安全？】他的心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这紫禁城，哪儿有什么绝对安全……】

他退出去后，我看着床头那盆仙人掌，它毛刺狰狞，却沉默坚定。

我慢慢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微地碰了碰它坚硬的刺。

一丝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电流，从我指尖溢出，流入仙人掌体内。

那仙人掌几不可查地、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顶端的黄花。

我看着那细微的晃动，收回手指，慢慢攥紧了掌心。

……必须……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