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梁九功那特有的、轻柔却带着分量的嗓音：“姑娘可方便？万岁爷赏了些血燕窝，给姑娘补补身子。”

小宫女立刻紧张地站好。

“公公请进。”我哑声道。

梁九功端着一个小盅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细致扫过。

“姑娘气色看着好些了，真是万幸。”他将燕窝放在床边小几上，“万岁爷挂念着姑娘，特意让御膳房用了心熬的。”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把悬着的刀总算能稍稍落下一点……】他的心音透着一种如释重负，【……只是这后续……唉……】

“多谢皇上恩典，有劳公公了。”我努力想扯出个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梁九功仿佛没看见我的狼狈，依旧笑着：“姑娘好生养着就是。太医说了，您这身子，非得静养数月不可。”他顿了顿，像是随口一提，“哦，对了，祭天那日，姑娘身边落下的那件旧物……万岁爷瞧着稀奇，怕底下人毛手毛脚碰坏了，暂且替姑娘收着了，等姑娘大好了，再归还姑娘。”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引雷锥！

果然被康熙拿走了！

他认出来了？他知道是四爷给的了？他打算怎么做？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我却只能垂下眼，掩饰住眼底的波澜，低声道：“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劳皇上费心了。”

梁九功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叮嘱了几句安心养伤的话，便躬身退了出去。

暖阁里再次剩下我一人。

冷汗却悄无声息地浸透了后背。

引雷锥被收走，等于掐断了我目前唯一能稍微掌控那可怕力量的途径。康熙把它拿走，是研究？是防备？还是……对四爷的警告？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养心殿后暖阁里过着与世隔绝的养伤生活。

太医的药一碗接一碗地灌，身上的伤缓慢地愈合，那恐怖的雷击纹渐渐淡化，但内里的虚弱和时不时窜动的、不受控制的细微电流，依旧折磨着我。

我再没见到任何一位阿哥，毕竟养心殿不是他们能随意踏足的地方。

但礼物却依旧源源不断地送来，通过梁九功的手转交。

太子送来的是一盒品相极好的人参，附言却透着一股冷意：“望好自为之。”心声大概是：【怎么就没劈死……】

八爷送了一本手抄的道德经，字迹温润飘逸，附言：“静心凝神，方得长久。”心声：【……稳住她……或许还有用……】

九爷的礼物最实在——一沓厚厚的银票，以及一小盒来自南洋的、据说能快速愈合伤口的奇珍药膏。没有附言，但那心声里的算计几乎能凝成实质：【……投资……必须投资……】

十爷又送了一盆仙人掌，比之前那盆更大，刺更硬，花开了两朵，依旧没署名。

四爷和十三爷……没有任何东西送来。

一片沉寂。

只有那盆傻头傻脑、生命力顽强的仙人掌，杵在床头，陪我一起沉默地吸收着养心殿压抑的空气。

直到这天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