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问情】

自那夜坦诚心意后，药阁的氛围便悄然变了。他依旧会教我炼药，我依旧会笨手笨脚地出错，但相视时眼里的笑意多了，不经意间的触碰也添了几分心照不宣的温柔。

　　这天午后，我蹲在院子里晒新采的灵草，樱粉色长发被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沐轻忧站在廊下看我，银灰色的眼眸里盛着暖阳，指尖捻着片刚摘的薄荷叶，无意识地摩挲着。

　　“柔儿，”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很轻：“你说，人会不会对某样东西……有种天生的执念？”

　　我回过头，翡翠绿的眼眸里映着他的身影，手里还捏着把小竹耙：“执念？比如您对炼药的执着？”

　　他笑了笑，走下台阶蹲在我身边，接过我手里的竹耙帮我摊平灵草：“或许吧。但我总觉得，对你的感觉不一样。”他侧过头，阳光落在他银灰色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就像……很久以前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突然有一天找到了，明明记不清它原来的样子，却知道，就是它了。”

　　我愣住了，手里的灵草滑落也没察觉。他这话，和之前说“像等了很久”的感觉重叠在一起，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我心底那层朦胧的纱。

　　“您……以前是不是见过和我很像的人？”我小声问，心跳莫名有些快。

　　他摇头，指尖拂过我落在肩头的碎发：“没有。但第一次见你掉下来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能让你摔着。明明你砸得我骨头都快断了，第一反应却是伸手护着你。”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他本该推开突然坠落的陌生人，却偏偏伸出了护着我的手。这份下意识的举动，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在意。

　　我低下头，看着两人交叠在竹耙上的手，他的指节分明，带着常年炼药的薄茧，却温柔得不像话。忽然想起他身中的毒咒，想起那个既定的结局，鼻尖猛地一酸。

　　“沐先生，”我抬起头，翡翠绿的眼眸里带着点认真：“您说的执念，能不能……再深一点？”

　　他愣了愣：“嗯？”

　　“深到……无论将来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放开我的手。”我攥紧他的指尖，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也不要……为了任何人，做伤害自己的事。”

　　他看着我泛红的眼眶，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浓浓的温柔。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力道坚定，仿佛要将这份承诺刻进骨血里。

　　“好。”他低声应着，目光灼灼地望着我：“只要你不先放开我。”

　　风拂过院子，吹起我散落的发丝，缠上他的银发。晒好的灵草散发着清苦的香气，混着两人交握的掌心温度，酿成一种名为“心安”的滋味。

　　我知道，他或许还没完全弄懂那份“说不清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但这份愿意为我停留、为我许诺的心意，已经足够支撑我走下去。

　　未来的路还长，九死一生阵的阴影仍在，但此刻，他眼里只有我，他的手紧紧握着我。

　　这就够了。

　　我对着他笑，翡翠绿的眼眸里亮得像落满了星光，长发在风中轻轻扬起，像在为这份悄然滋长的情愫，跳起温柔的舞。

　　暮色漫进药阁时，我在角落里翻到一架落了薄尘的古琴，琴身是温润的紫檀木，弦虽有些松，却看得出是把好琴。我抱着琴走到廊下，拂去琴上的灰，忽然来了兴致——在这个类似仙侠世界的地方，唱首《仙剑问情》似乎再合适不过。

　　沐轻忧刚从丹房出来，就见我坐在廊下的石阶上，樱粉色长发垂落肩头，指尖正轻轻拨动琴弦。试音的调子有些生涩，却带着种他从未听过的清越，像山涧的溪流撞在玉石上。

　　“会弹琴？”他走过去，银灰色的眼眸里带着点意外，顺手搬了张竹凳坐在我身边。

　　“略懂皮毛啦。”我笑了笑，指尖在琴弦上摸索着熟悉的旋律：“不过我更想唱首歌给您听，是我家乡……一首很有名的曲子。”

　　他没说话，只是支着下巴看着我，眼底的温柔像化开的春水。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终于弹出流畅的前奏，清越的琴音混着晚风漫开，张口轻唱，声音柔软却带着点怅然的穿透力：

　　“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

　　翡翠绿的眼眸微微闭起，脑海里闪过游戏里那些求而不得的遗憾，也想起眼前这个即将面临命运洪流的人。歌声里藏着的悲欢，随着琴音一点点漫出来，缠上廊下的灯笼，在暮色里轻轻摇晃。

　　“不是仙剑的剑，是仙剑的仙；

　　不是问情的情，是问情的问……”

　　唱到副歌时，我的声音微微发颤，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沐轻忧身上。他正仰头望着天边的晚霞，银灰色的眼眸里映着落日的余晖，侧脸的轮廓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柔和，指尖却随着我的歌声，轻轻敲击着竹凳的边缘，像是在跟着打拍子。

　　“红尘一遭，若能与你共看细水长流；

　　纵然仙途漫漫，不负这一场问情相守……”

　　最后一句落下时，琴音渐渐消散在风里。我停下手，脸颊微微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唱得不好……您别笑话。”

　　他却转过头，银灰色的眼眸里带着点怔忡，像是被歌声勾走了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这首歌……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我想了想，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讲的是很多人在命运里相遇，明明相爱却因为种种原因错过，或者为了保护对方，宁愿自己承担所有苦难。但就算这样，他们也没后悔过遇见。”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我的声音轻了下去，目光落在他银灰色的眼眸里，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试探。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握住我放在琴弦上的手。他的掌心微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指尖摩挲着我弹琴弹得有些发红的指腹。

　　“那他们……最后改变命运了吗？”他问，银灰色的眼眸里映着我的影子，带着点认真。

　　我心头一跳，反手握紧他的手：“有的改变了，有的没有。但不管结局如何，他们都曾拼尽全力去爱过、去守护过。”

　　晚风掀起长发，缠上他的银发，琴身还残留着余温。他看着我，忽然低笑一声，银灰色的眼眸里漾起温柔的涟漪：“那我们……也拼尽全力试试，好不好？”

　　我愣住了，随即明白他说的“试试”是什么意思——试试改变命运，试试守护彼此，试试让这首歌里的遗憾，不要落在我们身上。

　　翡翠绿的眼眸瞬间盈满了笑意，我用力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的雀跃：“好。”

　　暮色渐浓，廊下的灯笼亮了起来，映着两人交握的手，和琴上未散的余音。

　　我知道，从他说出那句话开始，有些东西就已经不一样了。

　　或许未来依旧有风雨，但只要我们一起拼尽全力，就算是既定的命运，也未必不能撕开一道裂缝。

　　至少此刻，他的眼里有我，他的手里握着我，还有这首歌为证——我们会像歌里唱的那样，不负这一场相遇，不负这一场问情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