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心动】

夜色渐深，我靠在药阁的软榻上翻看药经，沐轻忧坐在对面的案前整理丹方，烛火在他银灰色的眼眸里跳动，映得那抹常有的疏离淡了几分。

　　“在看什么？”他忽然放下笔，目光落在我摊开的书页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在看凝露草的习性，”我抬头朝他笑，樱粉色长发滑落肩头，“总觉得昨天分错它和断魂草太丢脸了。”

　　他低笑一声，起身走到我身边坐下，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初学者难免出错，我第一次炼药时，还把整炉清蕴丹炼成了废丹。”

　　“真的？”我眼睛一亮，凑得更近了些，翡翠绿的眼眸里满是好奇：“我还以为沐先生天生就会炼药呢。”

　　他看着我凑近的脸，目光在我的发丝间流连片刻，忽然轻声道：“有些事，并非天生就会。比如……”他顿了顿，银灰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迷茫：“比如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我愣了愣：“见到我的时候？”

　　“嗯。”他点头，指尖轻轻拂过我耳边的一缕碎发，动作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你从天上掉下来，砸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闻到你发间的香气，看到你眼睛里盛着惊慌……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我屏住呼吸，听着他继续说，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快又重。

　　“那种感觉很奇怪，”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说给我听，又像在自言自语：“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觉得……好像等了很久。看到你摔疼了会心疼，看到你笨拙地分错草药会觉得好笑，甚至……看到你对着丹顶鹤笑的时候，会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银灰色的眼眸里映着我的倒影，带着点困惑：“我活了这么久，见惯了人心诡谲，也看过太多趋炎附势的嘴脸，本以为心早就像这丹炉一样，被炼得冷硬了。可偏偏是你，穿着一身扎眼的粉裙从天而降，搅乱了我所有的平静。”

　　我的呼吸微微一滞，看着他眼底那抹连自己都不懂的情愫，忽然想起初见时他扶我起身的手，想起他为我上药时的专注，想起他毒咒发作时攥着我不肯放的力道——原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温柔，从一开始就藏着缘由。

　　“我甚至想过，”他自嘲地笑了笑，收回手，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还是落在我的发顶，轻轻揉了揉：“是不是因为你太特别了？樱粉色的长发，翡翠绿的眼睛，还有那身……大胆又好看的裙子，都和这玄寂宗的一切格格不入。”

　　“可后来发现不是，”他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忽然变得认真：“就算你换了素雅的襦裙，就算你学着分拣草药弄得满手药汁，那种感觉也没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

　　烛火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照亮他眼底的认真，也照亮我骤然发烫的脸颊。原来他并非对一切都波澜不惊，原来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和我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缘分搅乱了心湖。

　　“那是……什么感觉呢？”我小声问，指尖攥着衣角，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沉默了片刻，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挣扎，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说不清。或许是……想护着你，想让你留在身边，想看到你笑，不想看到你皱眉。”

　　这些话他说得坦诚，像个第一次弄懂情愫的少年，带着点笨拙的认真。

　　我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银发的男子，褪去了药阁长老的光环，也只是个会为莫名的心动而困惑的普通人。

　　“那……”我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他放在我发顶的手，将脸颊贴在他的掌心，感受着那微凉的温度：“这种感觉，或许可以慢慢弄明白。”

　　他的手微微一颤，低头看着我埋在他掌心的脸，银灰色的眼眸里瞬间漾起暖意，像冰雪初融的溪流，温柔得能溺死人。

　　“好。”他轻声应着，反手握紧我的手，将我的指尖拢在掌心：“慢慢弄明白。”

　　烛火摇曳，药香弥漫，两人相握的手在寂静的夜里传递着温度。我知道，他口中那“说不清的感觉”，或许就是心动的开始。

　　而这份从初见就埋下的情愫，会像炉中慢慢升温的丹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渐渐熬出最醇厚的滋味。

　　我抬起头，对着他笑，翡翠绿的眼眸里映着他的身影，心里默默想着：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起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