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灵湖晚鹤时】

暮色渐浓时，我跟着沐轻忧到药阁后的灵湖散步，晚风拂动我的长发，腰间的香囊随步伐轻轻晃动。刚走到湖边石阶，就见水面掠过几道白色身影，伴随着清脆的鹤鸣——三只丹顶鹤正展开宽大的翅膀，从湖心亭飞掠而来，鲜红的头顶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是药阁养的灵鹤。”沐轻忧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他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银发，“它们通人性，负责巡视后山灵植，也会给山下的药庐传递消息。”

　　说话间，一只丹顶鹤已落在我们面前的石阶上，细长的腿优雅地立着，偏头用黑豆似的眼睛打量我，长长的喙轻轻蹭了蹭我的裙摆。

　　“呀，它不怕人呢。”我惊喜地睁大眼睛，翡翠绿的眸子里映着鹤羽的雪白，下意识想伸手摸摸它的头顶，却被沐轻忧轻轻拉住手腕。

　　“别碰它的顶冠。”他低声提醒，指尖的微凉透过衣袖传来，“丹顶鹤的红冠是灵气凝聚之处，贸然触碰会惊扰它们。”

　　我赶紧收回手，吐了吐舌头：“抱歉，我不知道。”

　　那丹顶鹤却像是听懂了，又用喙蹭了蹭我的手心，痒痒的。另两只也落在不远处，悠闲地梳理着羽翼，偶尔发出几声清越的鸣叫，划破暮色的宁静。

　　“它们好像很喜欢你。”沐轻忧看着我与灵鹤互动的模样，银灰色的眼眸里漾着笑意：“寻常陌生人靠近，它们只会远远看着。”

　　“可能是因为我身上有您给的香囊？”我低头闻了闻腰间的香囊，药香混着灵草的气息：“它们是不是对药味很敏感？”

　　“或许吧。”他没否认，目光落在我被风吹起的发丝上，伸手帮我将一缕乱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耳廓：“灵鹤认主，也认气息，你常待在药阁，身上沾了这里的药香，它们自然把你当成自己人。”

　　我的脸颊微微发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忽然觉得这画面像幅水墨画——银发的男子，粉发的少女，伴着三只雪白的丹顶鹤，在暮色笼罩的灵湖边静静伫立。

　　那只亲近我的丹顶鹤忽然展开翅膀，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邀请我。

　　我被它逗笑了，刚想说什么，就见它突然转身，朝着湖心亭的方向唳鸣一声，随即振翅飞去。另两只也紧随其后，三只鹤在湖面盘旋一周，化作三道白影消失在暮色里。

　　“它们这是……回去了？”我望着湖心亭的方向，有些怅然。

　　“嗯，该回巢了。”沐轻忧抬手看了看天色：“我们也该回去了，夜里湖边会起雾。”

　　往回走时，我忍不住回头望了望灵湖，水面波光粼粼，倒映着渐暗的天色。

　　忽然想起游戏里，沐轻忧陨落前，最后一次与风恋晚同行，也是在这灵湖边，当时也有丹顶鹤飞过……

　　心头微涩，我下意识攥紧了沐轻忧的衣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轻轻拉了拉。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摇头，翡翠绿的眼眸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就是……觉得它们飞得真好看。以后还能再见到吗？”

　　“当然。”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指尖拢在掌心，像是怕我被夜风吹凉：“只要你想，每天都能来这儿等它们。”

　　他的掌心微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跟着他往药阁走，听着身后灵鹤偶尔传来的远鸣，忽然觉得，或许这些通人性的生灵，也能成为见证——见证我留在他身边的日子，见证命运是否真的会偏离原来的轨迹。

　　至少此刻，他握着我的手，灵鹤在湖面盘旋，暮色温柔，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