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药香与心跳】

深夜的药阁静得能听见丹炉里药材翻滚的轻响，我端着刚温好的灵茶走进内室，就见沐轻忧正俯身调试火候，玄色衣袍的下摆拖曳在地，银发垂落肩头，侧脸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温润的红。

　　“还在忙吗？”我把茶盏放在案上，目光落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峰上——他今晚似乎格外疲惫，调药时指尖都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想来是体内的毒咒又在隐隐作祟。

　　他回过头，银灰色的眼眸里带着点倦意，却还是弯了弯：“快好了，这炉固元丹需守到子时。”

　　我走到他身边，看着丹炉里腾起的袅袅白烟，忽然鼓起勇气说：“我帮您按按肩吧？以前在家……我常帮家里人按，手法应该还行。”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随即轻笑：“不怕被药灰弄脏了你的新裙子？”

　　“不怕。”我固执地站在他身后，轻轻扫过他的颈侧：“您坐着就好。”

　　他终究还是依了我，在蒲团上坐下。我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他的肩颈，指尖触到他衣料下紧绷的肌肉，才发现他看似清瘦的身骨里藏着多少劳损。

　　我放轻力道，用指腹慢慢揉捏着他的肩峰，从颈侧到肩胛骨，尽量避开可能牵动他旧伤的地方。

　　他的身体起初有些僵硬，后来渐渐放松下来，连呼吸都放缓了些。银灰色的眼眸半眯着，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竟有种难得的温顺。

　　“力道正好。”他忽然低低地说，声音带着点沙哑的慵懒，“比药浴还舒服。”

　　我被他夸得心头一跳，手下的力道却更稳了：“那我再帮您按按太阳穴？看您好像没休息好。”

　　他没说话，算是默许。我俯下身，指尖轻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距离骤然拉近，我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药香，看到他耳廓上细小的绒毛，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手腕。

　　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放轻了。粉色纱裙的领口随着俯身的动作松开些，香肩若隐若现，几乎要贴上他的后背。

　　忽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低低地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慌忙收回手：“怎么了？是不是我按重了？”

　　“不是。”他抬手按住心口，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痛苦，“毒咒……突然发作了。”

　　我看着他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嘴唇都泛起青紫色，心里急得发慌：“那怎么办？要吃什么药吗？我去拿！”

　　“没用的。”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眼神却带着点恳求的脆弱：“别……别去拿药，就坐着陪我一会儿。”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像个无助的孩子，我心头一软，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在他身边蹲下，樱粉色长发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我在这儿。”我轻声说，翡翠绿的眼眸里满是担忧：“您忍一忍，会好起来的。”

　　他闭着眼，额头抵着我的发顶，呼吸滚烫而急促，带着痛苦的喘息。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还有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渐渐变松——毒咒的发作似乎在慢慢退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脸色也恢复了些血色。他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里还蒙着层水汽，恰好撞进我担忧的眼底。

　　距离太近了。

　　我的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颌，发丝缠绕着他的银发，他掌心的汗湿沾在我的手腕上，带着黏腻的温热。空气里弥漫着药香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悄然滋生。

　　他的目光落在我微张的唇上，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滚，忽然伸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指尖的微凉擦过我的颧骨，带着点颤抖的试探。

　　“柔儿……”他的声音低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从未有过的沙哑。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银灰色的眼眸，那里像藏着翻涌的浪潮，有挣扎，有克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渴望。

　　他的指尖慢慢滑到我的唇角，轻轻摩挲着，目光越来越沉。就在他的唇即将覆上来时，丹炉忽然“叮”地一声轻响——是丹药炼成的提示音。

　　两人同时一僵，像从梦境中惊醒。

　　沐轻忧猛地收回手，别过脸去，耳根红得惊人。

　　我也慌忙站起身，整理着凌乱的裙摆，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内室里只剩下丹炉散热的轻响，谁都没说话，却又好像什么都不必说。

　　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丹药好了，我去取出来。”

　　我点点头，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抬手抚上自己发烫的脸颊，指尖还残留着他微凉的触感。

　　刚才那一瞬间的靠近，那几乎要落下的吻，像投入心湖的巨石，漾开了再也无法平息的涟漪。

　　或许，让他爱上自己，并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

　　这个念头在心底炸开，带着点甜，又带着点慌。我望着他在丹炉前忙碌的身影，翡翠绿的眼眸里，第一次染上了名为“期待”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