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寒风过境36
第三十六章
汪慈安大早上起床没看到妹妹,打电话生气地将人叫回去,今天不仅是过年,还是汪氏的公司年会,即便没有继承家业,汪慈宁这个二小姐也应该在场。
汪氏年会现场。
汪慈宁把手机捏在掌心,指腹蹭过屏幕上江禾的名字,指尖泛着凉。
楼下的风卷着傍晚的潮气漫进来,她站在窗边,明明急得心口像揣了团烧着的棉絮,脚却钉在原地没动——
她知道江禾现在最不需要的是逼问,那些被撕开的伤口还淌着血,她不能再做那个往前凑的人,哪怕是带着关心。
可江禾信里那句“是不是年少时没得到的执念”,像根细针,扎在她心尖上。
她确实迟疑过,今天一整天,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
年少时的江禾多耀眼啊,白衬衫领口总带着皂角香,银杏大道上的背影发梢沾着光。
那时候不敢说,是怕唐突了,怕说了连远远看着都做不到,只能把喜欢像那片银杏叶一样,藏在他们“合照”的那一页。
后来断了联系,这份没说出口的喜欢,好像真成了心口的朱砂痣,偶尔想起,总带着点“要是当初”的怅惘。
可刚才她想到江禾昨晚看到她时眼里那瞬间闪过的安心。
她所有“执念”的疑云都散了。
她心疼得直抽气。
不是心疼年少时没得到的遗憾,是心疼那个笑起来眼角有光的人,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被人渣娶回家磋磨,被推搡被打,求助无门,不敢出声,甚至失去孩子。
江禾那么期待那个孩子。
她甚至开始后悔。
后悔大学毕业那年,明明在同学会上看见他了,却因为他身边站着别人,就躲在柱子后没敢上前;后悔四年前,听说他结婚,只托人送了份礼,连句“过得好不好”都没敢问;更后悔年少时那点可怜的自尊——要是当初她再勇敢一点,哪怕只是说句“有难处可以找我”,是不是江禾就不会一个人扛这么久?
是不是那些伤,就能少几分?
她摸了摸心口,那里跳得又沉又稳。
对江禾的喜欢还在,和年少时一样真,但早就不是当年那种带着怯懦的仰望了。
现在的喜欢里,掺着太多太多的疼,是想把他从那些糟糕的过往里拉出来的急,是想替他把伤口一点点舔好的软,是看见他眼下的青黑就想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睡一会儿的念。
她就想要江禾不用顾忌谁,不用强撑着,笑得松快些,就够了。
风又吹过来,汪慈宁深吸口气,终于松开了攥得发僵的手。
她确定了,不是执念。
是从年少到如今,她始终爱江禾这个人,只是从前的爱飘在云里,现在的爱,落在了实处——落在他受过的伤上,落在他没说出口的疼上,落在她想护着他的每一个当下里。
江禾,你说错了,我真的很喜欢你。
——
阜城很大,江禾只要想躲着,凭汪慈宁这个做医生的人脉都很难找到。
汪慈宁从小性格温煦,家里的长辈也知道她这种性子软的不适合掌管家族企业,因而她选择背道而驰从医救人也没有太大阻碍,此时此刻,她被深深的无力感淹没。
好在,她还有汪二小姐的身份。
——
汪慈宁坐在黑色宾利里,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目光注视着街角一家不起眼的花店。
江禾正蹲在地上摆弄花束。
他的学历还算好看但是毕业四年没有什么工作经历,曾经学的知识忘得差不多,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工作。
好在这家花店的老板年纪大了正想找一个年轻人帮忙看店,客流量不多,一天也不忙。
工资也不算多但是好歹够江禾在阜城租一个一居室,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