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寒风过境35
第三十五章
“汪慈宁?”他声音发颤,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是我。”汪慈宁的声音穿过黑暗传来,比平时低些,却稳得让人安心,“怎么停电了?我刚到巷口就看见这边黑着灯。”
她反手带上门,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走进来,把袋子往玄关柜上一放,径直走到沙发旁。
江禾还缩在沙发角,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汪慈宁蹲下来,手机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眉头轻轻蹙了下,“吓着了?”
江禾没好意思承认,只摇了摇头。
汪慈宁没拆穿,转身从刚才提来的袋子里翻东西——先是摸出个暖手宝,按了开关递给他,“先暖暖手。”
接着又从橱柜里拿出几支粗蜡烛和打火机,“我去拿烛台。”
她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客厅的茶几上、餐桌旁就亮起了烛光。
暖黄的光晕一圈圈漫开,驱散了大半黑暗,也映出她那张很少全妆,精致漂亮的脸。
江禾攥着暖手宝,看着她蹲在地上摆最后一支蜡烛,忽然开了口。
“汪慈宁。”
汪慈宁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烛光在她眼底晃了晃,映得瞳孔格外亮。
江禾深吸了口气,指尖把暖手宝攥得发紧,声音却异常平静,“你是不是喜欢我?”
汪慈宁没立刻答,只直起身,站在原地看着他。
烛光落在她侧脸,把她平时冷硬的轮廓柔化了些,连睫毛的影子都软乎乎的。
江禾又补了句,像是解释,又像是确认,“我刚刚查出怀孕那天,你给我做孕检,还在背面用铅笔写了你的私人电话。”
他垂着眼,盯着暖手宝上渐渐变深的温度印记。
其实那时候他只觉得奇怪,他们明明只是认识的大学校友,在被章妍赶出家门那次,他走投无路,第一反应就是给汪慈宁打电话,他直觉汪慈宁一定会救他,一定不会不管他——
“再善心的医生,都没有义务帮助一个‘普通病人’离婚的。”
客厅里静得只剩烛火“噼啪”的轻响。
汪慈宁看着他,看了很久,久到江禾以为她会否认,她却忽然轻轻点了头。
“是。”她声音很轻,却没半点含糊,“江禾,我喜欢你,从大学就喜欢一直到现在。”
江禾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眶却先热了。
他心里清楚,可亲耳听见,还是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撞得发酸。
“汪慈宁,对不起。”他别开脸,声音低了些,却很坚定,“我不能……”
“我知道。”汪慈宁打断他,语气比刚才还平静,甚至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刚刚获得自由没有安全感我理解,我会向你证明,我和章妍那个人渣是不一样的,钱和爱还有自由我都可以给你。”
她的指尖温温的,蹭过他的发顶,江禾没躲。
“这些只要你想要我都给你。”汪慈宁顿了顿,烛光里,她的眼神很认真,“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不是的。”江禾终于转过头,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暖手宝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汪慈宁,你值得更好的,不是我这样……。”
他知道汪家的门槛有多高,那样的人家,怎么会接受一个被前妻家//暴过、还流过产生过孩子的男人?
他不想拖累她,也不想让她被别人议论。
更怕自己这点可怜的、被过去碾碎的自尊,撑不起她给的“喜欢”。
汪慈宁看着他掉眼泪,没再说什么,只是弯腰吹灭了餐桌旁的蜡烛,光晕暗了些,她的声音也沉了沉,“很晚了,去睡觉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她没再提喜欢,也没再劝他,只转身往楼梯走,背影在烛光里显得有些单薄。
江禾攥着暖手宝,听着她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拐角,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第二天清晨,汪慈宁是被冻醒的。
她昨晚没回自己卧室,在江禾隔壁的客房凑合一晚,醒来时窗外的天刚蒙蒙亮,雪又下大了,把院子里的秋千都盖白了。
她揉着额角下楼,想叫江禾起来吃早饭——昨晚没怎么吃东西,他身体得补着。
可客厅里空荡荡的。
沙发上叠着条薄毯,是昨晚江禾盖过的;茶几上的蜡烛都烧完了,只剩小半截蜡油;玄关柜上放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是江禾清秀的字迹,写着“汪慈宁亲启”。
汪慈宁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过去拿起信封。
信封很轻,里面只有一张纸。
她拆开,江禾的字落在眼里——
“汪慈宁,谢谢你。谢谢你带我离开那个噩梦,谢谢你给我那么久的安稳,谢谢你……喜欢我。
可我真的配不上你。你该有更好的人陪,干净的,完整的,能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被汪家接受的。
不是我这样,连自己都快拼凑不起来的人。
你对我的喜欢或许只是一份没有得到的执念。
我们就这样吧,你别管我了。
你值得更好的。
江禾”
——
信纸被捏得发皱,汪慈宁站在空荡的客厅里,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玻璃上,无声无息地化了。
她抬手按了按眼角,指尖冰凉——
找?她怎么可能不找。
(作者有话:大家国庆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