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寒风过境32

第三十二章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是静养，是保暖，是细致的调理！不是在外面奔波受寒，不是去那种人来人往、环境复杂的地方将就！”

“落下病根怎么办？以后身体恢复不好怎么办？”

一连串的质问，没有疾言厉色，却让江禾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却发现自己那些“暂时下榻”、“等好些再找房子”的理由，在汪慈宁冷静而专业的剖析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有些不负责任——对他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

他确实没想到那么多，只是一心想尽快离开，不想再麻烦汪慈宁。

这份沉重的善意和照顾和没有明说的爱意，让他既感激，又惶恐不安。

汪慈宁看着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着，她方才那点沉郁渐渐散去，心头涌上的更多是怜惜。

她放缓了语气，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听话，先留下。”

“这里安静，方便调理。我是医生，你住在这里，我也能随时观察你的恢复情况，有什么问题能及时处理。等你身体彻底养好了，气色红润了，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想住什么样的房子，再做打算也不迟，对不对？”

她顿了顿，补充道，“也让我能安心。毕竟，你的身体状况，我作为主治医生之一，是要负责任的。”

这番话，既点明了利害攸，又给了他台阶，还巧妙地用“医生的责任”压下了他可能再出口的“麻烦”说辞。

江禾沉默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冰冷的拉杆。窗外寒风呼啸，室内却温暖如春。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深处传来的疲惫和虚弱，也能感受到汪慈宁话语里的真诚和关切。

最终，他轻轻松开了手，行李箱的拉杆“咔哒”一声弹回原位。

他抬起头，眼圈微红，声音低哑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汪医生。也……谢谢你。”

汪慈宁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弯下腰，拎起那个行李箱的把手，往卧室的方向拉，“行了，外面冷，先进屋吧。下午我给你炖点鸡汤，补补身子。”

……

住在别墅的日子里。

江禾开始试着“回报”。

汪慈宁总忙到很晚，有时带着一身消毒水味进门，累得往沙发上一坐就不想动。

江禾会提前烧好温水，倒在她常喝的玻璃杯中，放凉到不烫嘴了再端过去。

第一次递水时，汪慈宁正揉着眉心，指尖停了停才接过，喝了一口，江禾没敢看她，转身要走，却听见她说了句，“谢谢。”

他的耳尖悄悄发烫。

后来他还学着收拾客厅。

汪慈宁偶尔会把文件带回家，散落在茶几上，他等她睡了，就轻手轻脚地过去，按页码理好，再用镇纸压住。

有次汪慈宁半夜出来倒水，撞见他蹲在茶几旁数文件页，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要站起来，却因为起得太急，低血糖犯了，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还好汪慈宁动作快，一把将他揽住。

她的掌心隔着薄薄的睡衣贴在他肩上，温温的。

江禾僵着背，使劲眨了眨眼睛，眼前终于恢复了清明，是汪慈宁充满担心的眼睛，“还好吗？别起太急，你不用弄这些，我自己来就好。”

“没事的。”他小声说，“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做。”

话一出口又后悔——这话多像在抱怨。

可汪慈宁没接茬，只把手里的温水递给他，“半夜别蹲地上，伤腰。”